……
杨寿把李凤娘送到杨沅的主船,便回到了自己的开道船上。
船上亲兵道:“少将军,方才那女子,你怎也不摸清底细就送过去了,如此莽撞,也不怕宣抚责怪。”
杨寿摆手道:“你没看她生得那般漂亮么?那送过去就准没错。摸清底细的事儿,还是小叔爷他自己来吧。”
他这些亲兵都是他从杨政太尉府上带出来的老人,和他关系非比寻常,有什么事情也敢劝谏。
实际上,他们心中是以叔伯自居,有意调教这位性情直爽、为人有些憨直的少将军。
那亲兵便推心置腹地道:“少将军,你我负有杨宣使安全之责,以后可不能如此冒失了。万一错了……”
杨寿自以为掌握了关键似的微微一笑:“我怎么会错呢?总之呢,似这般美貌的姑娘,那就是宁杀错,莫放过!”
……
李凤娘还真就赖在杨沅船上不走了。
杨沅拿她没办法,见她不上船头招摇,也就由她去了。
只是这位李家大小姐,不好琴棋书画,不好针织女红,只好舞枪弄棒。
闲来无事,她便央求杨沅指点她的拳脚。
她现在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此番又是进京选秀去的,杨沅哪肯亲自指点她拳脚。
这要是闹的不明不白的,李道那老东西还不提着刀追到临安去?
别到时候官家的刀没砍下来,李道的刀却砍下来了。
所以,杨沅就让吴幼瑶去指点李凤娘武艺。
吴幼瑶自幼出家于伏虎寺,心地单纯,哪是李凤娘这种心眼多如筛子的姑娘对手。
她虽有“他心通”,却不是神话故事里的“他心通”,只是能分辨他人隐藏着的真正情绪罢了。
比如善意、恶意、仇恨、恐惧……
李凤娘想用话术从吴幼瑶嘴里套出点什么“情报”,这位梵清小师太可招架不住。
大船一路行去,李凤娘从吴幼瑶这里,可是把杨沅的许多事情都套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我二叔是个这么闷骚的人呀……
李凤娘独自在舱中休息的时候,托着香腮,痴痴而笑。
她觉得,要想买攻略二叔的话,似乎……
也不难呢。
……
船到金陵浦口码头的时候,杨沅没想在此多做停留。
虽然鹿溪和幼瑶、玉叶等一众女眷挺想去金陵城里逛逛。
因为建康府留守是张孝祥。
杨沅与他是君子之交,不想拖他下水。
所以他只打算在码头上简单采买些东西,便继续东行。
不料,船到浦口码头,尚未泊岸,便有建康留守府的小船儿主动迎上来。
船上人说建康府张留守已在码头上恭候多时了。
杨沅听了颇为感动,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他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境颇有些尴尬。
这些,下层官吏们是看不出来的,中上层官吏中有些愚钝的,若没个明白人指点,也未必看的明白。
但张孝祥这个状元,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他还是毫无顾忌公开来迎了,此人果然是个光风霁月的伟丈夫。
既然张孝祥来迎,再不相见倒显得刻意了。
杨沅略一犹豫,便嘱咐鹿溪道:“既然张留守来迎,那我就与他去。
如此一来,你们想逛逛金陵城,便去好了。
只是凤娘那丫头……,你给她好生乔扮一下,可千万莫要把她的身分张扬出去了。”
鹿溪莞尔一笑:“二哥放心好了,我让羽婵和冰欣帮她乔装一下,保证不会叫人识破她真面目。”
杨沅安排妥当,这才走上码头。
码头上,停着一辆牛车,七八个侍卫。
张孝祥穿着便袍,独自站在前面。
显然,张孝祥今天是以挚友身份而来,并不打算以建康府留守的身份过来。
所以,也就没有建康府诸多官员的陪伴。
一见杨沅走上码头,张孝祥便快步迎上来。
一别经年,张孝祥原本就沉稳凝练的气质如今愈发凝实了。
杨沅含笑拱手:“安国兄,久违了。”
张孝祥激动地上前,把住杨沅的手臂,慨然道:“子岳,为兄很想你呀。
只是,为兄真的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回来呀!”
张孝祥苦笑道:“为兄本以为,今年年底,就能向朝廷请旨,往长安去做一任留守。
可惜、可惜……”
张孝祥在杨沅的臂膀上重重地拍了拍,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杨沅听的眉眼一跳。
不愧是敢在秦桧权势滔天时上书为岳飞辨冤,拒绝秦桧拉拢、拒绝秦桧党羽曹泳联姻之请的狠人。
这位仁兄放了外任也有些年头了,那刚直不阿的性子,竟是一点也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