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寂静,李青说话声有些大,惊动了做贼心虚的衙役。
“什么人?出来!”
小师弟忙止住话头,又往夜色中缩了缩,身处光明望向黑暗的衙役,就更难发现了。
另一衙役茫然四顾一阵儿,说道:“你听错了吧?这个点哪有人乱跑,别自己吓自己。”
这一说,喊话的衙役也不自信了,悻悻挠挠头,继续往拉车上搬土坯,一边道:“今儿劳老哥辛苦,多搬一些土坯,我好拉个院墙。”
另一衙役笑骂道:“我就盖一个茅房,你直接拉院墙……当心偷太多,给人整急眼了。”
“嗨~我也没说一次偷够啊,今儿偷一点,明偷一点……慢慢不就够了嘛。”衙役嘿嘿笑道,“事后兄弟请你喝……”
“扑通!”
衙役突然瘫软在地,眼睛瞪大如铜铃,惊恐地望向夜空,浑身直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咋啦?”
衙役说不出话,只勉强抬起手,颤巍巍地指向夜空。
另一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扑通!”
难兄难弟当场吓尿,裤子湿了大片,都开始翻白眼儿了。
随着凌空而立的李青越飘越近,二人直接抱在了一起,不停打着摆子。
“再偷,本判官可要收你们了!”
寂静的夜,飘荡的人,层叠交错的冰冷嗓音……大大放大了人心中的恐惧,二人嘴唇颤抖,面色乌青,竟是连求饶之语都说不出。
白眼儿翻了又翻,最终没扛住,昏厥当场。
“没贼胆儿,还敢偷东西……”
李青飘然落地,走上前在各自鼻尖探了探,又仔细瞧了瞧二人神色,只是吓昏了,并非吓破了苦胆。
这行为固然可恶,却也罪不至死,震慑效果达到也就成了。
李青转过身,道:“走,下一站!”
……
监守自盗还真是……普遍。
另一处学塾建造地,完美复刻刚才一幕,只是稍微收敛一些,不是拉院墙,只是垒个鸡圈……
其实也没什么可偷的,吃饭的家伙事儿,值钱的大件儿,泥瓦匠都是早上带来,晚上带走,才不会放在工地上。
至于一些个不值钱的大件,比如打夯的石碾子,价值极低,且偷起来也费劲儿。
也就是土坯砖,既好偷,也好用,且不过分的话,即便工匠们察觉,也不好说出来。
不是太值钱,犯不上得罪官府衙役,对百姓来说,这些个衙役也是官老爷,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这种行为大恶不赦算不上,可却很让人生气,哪怕李青见惯了恶心事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权力场上蝇营狗苟,地方上也没好哪儿去,只是大小不一样,没有本质区别。
直到吓得两个衙役弹蹬腿儿,李青才稍稍出了气。
又转去一处,亦然。
李青一个也不放过,照吓不误……
相信明日地府判官的事就能在衙役中传开。
没到子时,在李青高效输出下,武当众道士就下了班儿,并且,接下来这几处地方也用不着上班了。
李青的这一吓,威慑太足了。
试问,谁会为了一些个土坯下地狱?
回到庙中,师弟惊奇又振奋,心中之震撼久久难消。
知道大师兄厉害,可也没想到大师兄会飞……
李青笑问:“吓人这一招你们不妨也试一试,大多数人都敬畏鬼神!”
众师弟苦笑道:“我们可用不出大师兄的效果,之前就用过,后来被发现了……搞得挺狼狈的。”
“呃……好吧。”
李青干笑道,“明儿个再吓一吓七十里外的监守衙役,过不几日,整个南平的学塾建造就太平了。”
众师弟欣然点头,还是大师兄的效率高……
谈笑一阵儿,师弟们各自睡下,尽管生物钟没调回来,可也就一刻钟功夫,师弟们便都睡着了,李青这个羡慕啊……
昨夜没咋睡的他,今夜依旧难以入眠。
辗转反侧,竟是失眠了。
脑海中满是‘今儿偷一点,明儿偷一点儿’,越想越火大。
火大之余,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人性如此,他能奈何?
大官大贪,小官小贪,连吏都如此……时下大明官吏数十万,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
末了,也只能感慨:要是海瑞这样的人多一些,再多一些,就好了……
清晨,天刚微微亮,师弟们还在熟睡之际,一夜无眠的李青便出了门,准备再见一见海瑞。
李青越发觉得海瑞这样的人难得,认为还是帮扶一下才好,至少传授他一些安身立命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