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是一双沾了泥的旧解放鞋,穿着一条打了补丁,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旧中山裤,上半身穿着一件长袖的海魂衫,怎么看都是一副几十年前的农户装扮。
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他的脸。
那是一张与正常农夫完全不同的脸,没有黑黄的皮肤,也没有深深的皱纹,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精神感。
他正要进去,看见我和揪揪陈赶来,便停了两步,招呼我们:“两位道友也是来参会的吧,不如同入。”
哎哟,挺热情的。
我立刻道;“是,道长
从哪儿来?”
那人道:“我也刚到,从古田来,你可能不知道,是川西僻壤处,我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经六十余载,多年没有出山了,这次赶来赴会,沿途真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六十余载?那眼前这人,至少也得七八十岁了,可瞧着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
当下,我们互通姓名身份,便一起进观。
农夫道士名叫‘孙正德’,这些年来,一直在古田村隐居,平日里就是种田和修炼,二十多年前,古田村大部分人,因为当地修水利,都搬迁出去了,只有他,成了‘钉子户’。
宫观不大,但已经到了不少人,大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论法。
不少修术的人,还现场斗起法来。
小法小术,不伤大雅,有人要做大法时,喇叭里便有个声音提醒:“各位道友注意,宫观狭小,不要施展大型术法。请大家注意影响,不要引起民众恐慌。”
“……再说一遍,禁止大型术法……那位道友,对,就是你……穿红背心,白球鞋的那位道友,不准引雷!”
被点名的红背心,收起捏了一半的法诀,天空聚集起的乌云,几个呼吸间便迅速散去了。
孙正德惊喜道:“
哎呀,这术法修的好呀,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那位道友不简单啊。”
据我所知,无论是引雷还是散雷,都有一套术法流程,要费一番功夫。
而能省去这套流程,让风雷随念而动的,绝对是很牛逼的修炼者。
不过,再牛逼的修炼者,也得遵守规矩。
红背心收了雷,很是郁闷,指着对面跟他比试那人道:“这次是来办正事的,下回咱们换个地方,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跟他比试那人,是个中年女人,赤脚,头戴斗笠,做渔女打扮,肩上蹲着一只也不知道叫什么的鸟。
女人挥挥手,道:“三十年前你是这一套雷,三十年后还是这一套,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我才不想跟你比呢。”
我去,这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合着也是为姑奶奶级别的人了。
我观察片刻,发现这里的人,大部分彼此之间都认识或者慕名听说过,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大约很少聚会见面,许多人一照面,都一副久别重逢的模样。
我问孙正德:“道长,这儿有你的熟人吗?”
孙正德伸长脖子张望:“没看见有熟人。我是修法的,我们修法的人,平时不爱扎堆,多以书信来往,交流一些修炼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