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瞬觉无理,再转头——
老先生已倒在血泊中。
是竹冉清杀的。
而竹冉清单单杀一个老先生还不够,派人将老先生一家赶尽杀绝。
这才善罢甘休。
接下来的日子,做父母的便带着孩子在县城各地奔波。
再也不回京城这个伤心处。
宋雾生从此不示人,只能躲在阴暗处长大。
除去一奴婢喂药喂饭,不再有任何外人见过宋雾生。
包括院内服侍的其他下人。
竹冉清看着儿子,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可怜她的孩子哪怕多年受病痛折磨,却依旧只能躲在阴暗角落中。
她不敢将儿子示人,不敢让所有人看到,而后嘲讽她有个残废之子。
她不能让任何人嘲笑她。
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
思绪想着想着,便想到刚刚沈惜词的一番言论。
竹冉清笑得更欢,而笑中满是嘲讽。
天下多少名人名士,都不敢大放厥词,说自己能够医好这邪门的病。
她一个仅仅学过几个,还不是药王谷亲徒弟的人。
凭什么说自己能够医好?
至于她说的找药王谷……
竹冉清默默叹气。
她不敢。
药王谷是她最后的底线。
若她进到药王谷后,那里头的师兄师弟摇摇头,便再也无人能够医好宋雾生的病。
她沈惜词凭什么?
当她泪眼朦胧再次看向宋雾生时,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八百多家名医……
八百多家名医无一人治好。
她沈惜词又凭什么?
而且,就算沈惜词当真是盖世奇才,真的能将宋雾生的病治好。
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听众人言,沈惜词与白黎亲近不已。
她不会害自己就该求神拜佛,还指望她能够治病呢?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孩子哭声喊天动地——
竹冉清听的心尖发颤。
她抱起宋雾生,用衣袖拂过他胡乱打湿脸的眼泪。
雾生,
勿生。
还真是一语成真。
她将脑中杂念屏除,定定心,废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儿子哄睡着,再次将他放到小床上。
孩子这一哭,她刚刚的怒火全部烟消云散。
脑袋也顾不得那么多。
还好有一丝理智尚存。
她拿起旁边的热水一饮而尽,快速走出门,快速进房间,将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啪!”
好大一声响。
宋欢从里面探出头,停下整理书的手:“又和弟妹吵架了?”
“滚!”
那头见婆娘当真生气,立马闭嘴,继续整理书。
而竹冉清走上前,三下五除二抢过书,全部扔在桌子上。
“发生何事您就说,一起解决不就是了,”宋欢心疼的看着书:“你摔它们又是何必?”
“我同你商量件事。”
“那你不如通知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嬉皮笑脸的拿开竹冉清的手:“您说,您说。”
来龙去脉说完,宋欢皱起眉头。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