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换班的小弟擦着脸上雨水抱怨:“这种鬼天气来这里,这样那样的摇,不知道搞什么?”
摩罗冷哼一声:“你该不是以为我知道吧?我只知道你们这样摇一个晚上,每个人就可以拿两万块辛苦费。怕苦就不要做,我替你去摇手电好不好?这种好生意,你不做有的是人做。别看和合图的龙王今天刚和阿祖在陆羽交手,现在告诉他做这点小事就有这么多钱收,他保证第一个派人派船。”
八大红棍里摩罗对小弟最公道,但是脾气也最差劲。
看老大发火,这个小弟不敢再叫苦,只能连喝两口烈酒御寒,又问道:“我们摇的似乎是密码,但是什么意思啊?”
“你真想知道?想的话,我现在说给你听?”
被老大目光注视的小弟,吓得打了个哆嗦,连船舱都不敢再待,跑去外面继续发信号。
摩罗冷哼一声,虽然古惑仔文化普遍不高,但自己算是异类。
当初跟那个在咖喱店做适应的印度便宜老子学过几年英语,又跟着白眉学过摩斯密码。大概可以搞清楚几个单词。
胖女人、屁股……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清楚,手电筒是打给深水湾别墅的人看。
对古惑仔来说,那个地方意味着机会,但更意味着危险。
不管是哪个胖女人也不管谁的屁股,都不是自己这些人应该了解的,当然是装聋作哑扮瞎子最安全。
九龙塘公寓内,阿金帮陈继祖右手手腕换了膏药,就靠在他怀里享受着爱抚。
她很聪明,又做过别人情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声,什么时候装隐身。更知道打电话的时候不能打扰,哪怕是煲一夜电话粥,都不会发出半点动静。
卢佩珊想要从电话听筒里发觉她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
现在戏唱完,当然可以出现。
“卢小姐对你的体能判断没错,你当然可以打第三场了。不过她似乎只算准了你的体能,其他什么都没猜对。”
回想着卢佩珊在福和酒楼发号施令的样子,阿金就觉得解恨。
不过一想到未来她真的可能变成老板娘,又有点担心。
和她相比,林映秋就可爱多了。充其量就是个牌位,不会对自己有威胁。
卢家千金可不一样,这位大小姐有钱有势性格又强势,她一旦上位,自己这些人的命运就难说了。
她可以感觉得出来,自己的男人对卢佩珊感情并不纯粹。既有发自内心的喜欢,也有很强的目的性甚至可能还有敌意。她如果不说那句深水埗的糖水卖不进半山,或许还好一些。
现在两人的关系比较复杂,虽然已经什么都做了,但是阿祖偏偏用了好多手段防她,显然是没把她当
自己人。
可她毕竟不是普通人,不可能擦擦嘴就走,阿祖又不想玩得到就分手的把戏,两人未来走到哪一步现在说不好。
唯一安慰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比对卢佩珊真诚多了,有这一点心愿已足,其他都不重要。
陈继祖把头贴在阿金耳边轻声软语:“她和她老爸都是聪明人,不过我也不笨。她来电话之前,就让白眉帮我准备一艘快艇外加几个手下。她不打给我,我也会主动打给她,让她收礼物。她喜欢惊喜,我就给她惊喜了。”
“你真的决定当驸马爷?那林小姐怎么办?”
“我只是吃到公主而已,当不当驸马还没决定。一切随缘吧。你会不会觉得我像姑爷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这个词……”
阿金笑了:“过去那么久了,你都肯接受我,我又怎么会在乎。就算你真的做姑爷仔,我也一样跟你。在辣椒眼里,你是大侠,她会要你做好人。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的男生。不管你好或者坏,你都是你。你下次做什么坏事,可以找我做帮手,而不是找花凤。她不像辣椒那么单纯,我担心真的有什么事发生,她靠不住。”
陈继祖也笑了。
阿金这个答案,正是自己想要的。
搞定卢佩珊乃至整个卢家之后,东福肯定会变化。只有真正和自己一条心的人,才可以跟自己到最后。
至于花凤的问题,陈继祖也不担心:“她的确不单纯,不过也无所谓。她再厉害厉害不过卢济民,我能对付卢家人,当然可以搞定她。卢家那边我负责,钻石山的事情交给你。那边只是招工,不需要打打杀杀,你可以搞定的。”
“我不止可以搞定那里。也可以搞定你。”阿金知道正事说完,进入放松时间,态度也变得主动起来,一边说一边脱睡衣。
“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在一起,肯定很辛苦。和我在一起,你才可以放松,只有我知道怎么让你舒服……”
九龙塘春意盎然。
深水湾痴情一片。
狂风吹不散相思,骤雨浇不灭孽火。
老天也只能以一道道闪电,一声声怒雷提醒着痴女子,只可惜一切都是枉然。
陈佳宁的别墅位于西贡凤秀路,周围没什么人住,这也是他刻意选择。通过这种方式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不让人摸清自己的底细。
书房内,陈佳宁抽着雪茄不住摇头叹息
“他们两个的命,简直比蟑螂还硬啊。这么大的火,居然烧不死他们?”
阿查站在身旁,也是连连叹气。
“早知道是这样,在金陵大厦那边安排几个枪手补位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抓把柄?我们是老千不是杀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计划,不是和人拼命。鸿运的线掐断了没有?”
“老大放心,解决得很干净。就算是政治部的人,也保证什么都查不到。”
陈佳宁摇摇头:“政治部只在意肮脏的政治,对经济没兴趣,不会威胁到我们。反倒是大难不死的陈继祖,对我们威胁更大一些。如果被他查到是我们做的,肯定会杀过来。好在他最近应该忙着谈恋爱,不会有太多时间对付我们。”
阿查有些奇怪:“谈恋爱?”
“是啊。他和卢佩珊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两人年纪轻
轻同生共死,很容易擦出火花。你说他会不会放过到嘴的肉不吃?说起来,我都怀疑他和我们是不是同门,总觉得他也是在用千门手段对付这位卢家大小姐。就是不知道他的算盘是什么?是卢家的家产?还是更多?”
“那要不要请他入局?大不了分他一份了。”阿查倒是想得开:“无非是几条人命,我们又不信兄弟义气那一套。大家出来混求财不求气,没必要和钞票过不去。他自己是老大,又有警方的关系。如果肯做火将或者反将,我看比阿武和马克加起来都好用。”
陈佳宁摇摇头:“这种大局不能临时拉人加入,我们捞偏门,不能不信邪。他帮了我们一次,坏了我们三次,说明大家五行相克,注定只能当敌人。”
阿查知道陈佳宁迷信,既然他这么说就没得改,又问道:“这次没搞死卢佩珊,她又和陈继祖走到一起,马克回来不是没用了?”
“马克很能干,只要他避过这次风头,总可以找到出力的机会。至于卢佩珊和陈继祖能不能走到一起,现在还没办法下结论。卢济民这条老狗,会让女儿嫁给社团坐馆?这件事有的玩了。我们再添一把火,让这场游戏更有趣一些!”
雨持续下了一夜又半天,总算是帮助港府消防部门浇灭了鸿运大厦的火,却浇不灭卢济民的心头火。
本来昨晚和女儿聊了半天,父女之间算是达成初步共识:他没那么爱你,你也没那么爱他。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是情绪失控下的行为。可以看作酒后乱性,也可以看作是被设计。
卢济民说服女儿接受这个事实,斩断这段孽缘。至于朱家那边,自己会设法摆平,让朱家俊认下这个哑巴亏。
本来说好的事情,没想到天亮之后全都变了。
吃早饭的时候,卢佩珊居然在饭桌上摊牌。
“阿祖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如果你们坚持反对我会选择搬出去住,我是一个成年人,受港岛法律保护,任何人无权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司徒凤干笑着出来打圆场,卢佩虹低头吃饭一语不发。
卢佩珊则丝毫不给面子:“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谁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朱家那边如果老爸不方便出面,我自己和他们谈。订婚不代表结婚,在法律层面上,订婚仪式并不具备法律效力。他们如果咬住不放的话,那就打官司了,我随时奉陪。”
卢济民马上想到,这一切可能和昨晚那突如其来出现的手电光有关。
这小子……好手段!
自己女儿自己知道,看卢佩珊的眼神和表情,这时候发火,只会把事情彻底搞砸。
他强压怒气,挤出一丝笑容:“吃饭,现在是早饭时间,说这些做什么?至于你和谁在一起这种事,我们从长计议。这样,我和阿祖先谈一谈,这总没问题吧?我在这里答应你,下个月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可以邀请他来参加party,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就算要约会也要看天气,外面又是风又是雨,你们能去哪里?有什么话雨停再说了。”
直到把女儿哄回房间,卢济民才来到书房,沉吟好久,终于拨通陈继祖的传呼:“小子,男人敢做就要敢认。够胆的话,下午一点,陆羽茶室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