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契和沉虔跪趴在窗户边上, 只探了一个脑袋出现在透明玻璃框处。
aice一动不动地坐在小区花园中的长椅上,四周的人全部兜着衣服帽子跑回家躲雨去了,只有她全身肌肉收紧,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她没消失来这儿干嘛”
陆攸契把窗户缓缓滑开一条缝,立马,风夹杂着大颗的雨就铺天盖地地吹了进来,他赶紧着改变手上的航道,关了窗户:“呃这是暴风雨啊,小姑娘躲在树下有点危险是不是”
“如果还是活人,心脏还能跳的话,那她现在就挺危险的噗”
沉虔微微侧头,刚好看见陆攸契顶满脸的“风卷残云”盯着自己,好好夹上去的刘海被吹成了鸟窝,就差放上几颗蛋了,额头还贴着一片破洞烂叶子,欲落不落。
一句正经的话没说出口,就以这样的方式被打算了,沉虔抱住肚子试图努力憋住:“噗等等,我,我,不行了我先笑笑哈哈哈哈哈”
陆攸契:“”
沉虔:“哈哈哈哈哈哈好看,真的好看,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呢”
陆攸契黑脸:“我真可爱我抱歉啊”
“不用不用。”沉虔挥挥手,他平时所有的动作都是懒洋洋软绵绵地,只有在刚才,才体现出来一股生气,有了那么一些活灵活现的精神来,“你就继续可爱下去吧,挺好的,我们酒吧需要一个吃可爱长大的小哥哥来活跃活跃气氛。”
陆攸契看了他半天,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人嘴中的“可爱”二字有没有什么其他含义,终究无果,然后转口问道:“啧,你这家伙这么坏,是跟谁学的啊”
“你呀”
“你呀个屁死开点”
陆攸契没好气地给他脑袋一巴掌拍了下去,哐当声音清脆响,后者也只是歪头笑笑,跟享受似的:“我说你啊,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仪态,注意你的身份和仪态,以前怎么没这么皮你的高贵冷艳呢你的霸气侧漏呢你的高岭之花呢是谁允许你如此泼妇骚撩的你的高大形象诶等等别闹了看下面,有人来了”
他俩这这边吵吵闹闹,那边aice也有了行动。
小区门口的升降杆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后车轮溅起了一哗啦的脏水洒在人行道上,然后不偏不起停在了小女孩的眼前,直到aice注意到了它的存在后缓缓抬起头后,用毫无神色的眸子注视着单视玻璃上的自己时,窗户才下降出一条缝隙。
她心想:明明才这么小的一条缝隙,为什么都可以这么温暖呢比抱着人偶还要温暖啊
都快比得上哥哥的怀抱了。
莫名的,她很讨厌这股让她能回忆起哥哥的温暖。
四周没有其他人,这辆车铁定是冲着aice来的。
这变化来的有些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沉虔一把抓过陆攸契的手腕就猛地向下一扑,窗户上就没有他们的身影了,两人同时跌在沙发上,一躺一压,四目相对,鼻尖几乎也靠着鼻尖,温热的呼吸缠绕。
陆攸契被他这一愣一愣地动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奈何又打不过他,下意识地低声道:“喂搞什么你又在发什么疯”
“别起来,呆好躺着别动,他们看得见。”沉虔瞬间收起了刚才嘻哈打闹的神情,眉宇皱在一起,倒吸一口气道,“他们也看得见你,千万别被看见”
“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破了陆攸契所有的认识,他全身上下的动作立马停顿了下来,脑袋空白了片刻,随即就重复道:“看得见我我什么看得见谁”
除去灵魂,还有什么能看得见他们
沉虔修长的食指抵在他的唇前,对陆攸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没事的,我在,你别动就好。”
aice在楼下小区的长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里抱着一个模样酷似她自己的人偶,人偶已经不像之前遇见的那么精致了,小裙子破破烂烂的,很脏,像是才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等她看清了车内的来人,原本有了一点光亮的目光又暗淡了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无神了。
死神,是帮助灵魂返回死亡前一百天的摆渡者,并不是死亡象征,而是死亡之后人们唯一可以仰望的神明。他们会遵从灵魂们的想法,去帮助他们复活、报仇、解脱,甚至是安安静静地死去,而却自己永远停留在这个两岸之间的河道间,左右遥望着别人的来来回回,归来离去,行走匆匆,把错误的程序修正妥当,引向正轨。
是一份永无休止地工作,没有完结。
听起来是个高大无私的角色,但实际里,却阴暗得可怕。这些灵魂间,有好人,也肯定会有坏人,就类似于一个普遍存在的万物定律,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有阴就有阳,正反两面,两者相吸相克,相辅相成,作为死神,你并不知道,自己摆渡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因为坏人复活了,就该轮到好人睡下了。
所有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最迷茫的人不是灵魂,而是摆渡他们的死神。
aice勾了勾嘴角,对着车内的人满嘴嘲讽:“贱人,你们又来干什么还嫌上次没被揍够吗”
“别慌,小妹妹,这次我们友好商量,好吗”
车内传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平稳,说话的语气有点像心理医生接待病人的时候,她抬起双手从胸口的位置往下压,很好地起到了平复人心的作用,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钩子眼睛。
女人下了车,笔直地站在她面前,面带微笑地低头看小女孩,也没有傻乎乎地配aice一起站在外面淋雨,让司机递过来一把黑色的大雨伞,“哗啦”一声打开,撑在了二人的头顶上。
伞外,头顶是雨点的拍打声,伞下,是一位笑得让aice厌恶的女人。
“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跑有个温暖的大房子不好吗有什么人欺负你了吗你来这里是干嘛是要找什么人吗需不需要姐姐陪你啊”
很奇怪。随着红色嘴唇的一开一合,她发出来的声音里面跟含了迷药似的,让四周的一切东西都开始放空,只要稍微不留意,就会被女人带进去,既而陷入一个扭曲的深渊之中。
aice捂着耳朵,恶狠狠地盯着这个贱人她之前看见过她,这个贱人的手上也有一枚银色指环,虽然是带在无名指上,但和酒吧内那个高个子笑面鬼小指上的一模一样。
她也是死神
“我呸呸呸呸老太婆还想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