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郑永是夜遍查字典,最后给儿子取了一个响亮的大名——郑百泰,百事安泰。
百乐,百泰,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都甚得徐氏喜欢,因为有了新孙子,徐氏也渐渐地淡忘了徐掌柜去世的哀伤,徐家似乎还是从前的徐家。
眼瞅着又是一年腊月快到了,徐菀一面替两个孩子做着新衣,一面道:“咱们是不是也该带孩子去看看爹娘?”
“很是。”郑永康放下手中的医书,“我也正这样想着。”
夫妻俩商议一番,觉得如果单留徐氏在家,又怕老人家一个人难过,不如一家人都走,于是,接下来又忙了好几天,准备礼物,收拾行礼,眼瞅着到了腊月中,郑氏夫妻俩,连同两个孩子,徐氏,徐氏的丫头,照顾孩子的奶妈,一共十几口子人,闹哄哄地坐了三大车,且往郑永康老家而去。
马车走到半途中,郑永康才想起一事来,暗道坏了,从前父亲来,也只他和母亲两人,再则郑家有自己的院子,不只一处,住下很便当,而自己这一去,却是一大家子人,也不知爹娘能不能对付过来,徐菀听他如此说,温声安慰道:“没事,到了你家,顶多租个院子,住上
个月,明年还回来,怕什么。”
郑永康细细一想,却也是这么个理,当下便把心给放了下来。
到了老家,郑逢奕一看热热闹闹一大群人,着实是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他们迎进院中仔细安排,又吩咐下人烧水备茶,郑永康让徐菀陪着徐氏在家里,自己立即出去找院子,不到半下午功夫便办妥了此事,领着徐家一大家子挪了出去。
因着徐家的到来,郑家也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尤其是当郑逢奕看见两个乖孙子,脸上乐得跟开了花似的,总是变着法子逗他们乐,郑永康固此每日只在家里陪着爹娘,岳母,孩子,热热闹闹一大群人,每日吃饭时都要坐上一大桌子。
除夕夜当晚,城里火树银花,到处鞭炮声声,大人小孩子都穿着簇新的衣服,大街小巷人头涌动,热闹非凡,郑永康携着妻子和两个孩子出门看灯,郑百泰还小,故此只趴在母亲怀里撒娇,郑百乐却像一只小袋鼠似地,在人堆里蹿来蹿去,徐菀不得不命奶母好生跟着。
眼见着快到子时,郑永康领着娇妻幼子折回家中,却单单不见了奶母和郑百乐,徐菀不禁慌起来,吩咐所有家人都出去找寻,然直到凌晨,只有奶母一脸惨白地回来了。
郑永康这一吓非同小可,赶紧问她是怎么回事,奶母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讲清楚!”郑永康厉声斥道。
“小,小,小少爷不见了。”奶妈哆哆嗦嗦地道。
“怎么会不见了?”
“我,我,我抽空去看了一个亲戚,就站在他家门口说了几句话,哪晓得一转头,小少爷就不见了。”
“是在哪里走失的?”
“槐,槐花巷。”
“来人,立即去寻。”
这日郑家派出所有人,几乎把全城各个街道都找了一遍,却仍旧一无所获。
徐菀心里虽然发急,却十分沉得住气,郑永康仔细想了想,一时也猜不出来,自家的孩子到底去了哪里。
倒是徐氏,不住淌眼抹泪。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还是没有郑百乐的任何消息,郑氏夫妻也有些心灰意懒,想着自己好生生一个儿子,会不会就这样不见了?
因为郑百乐走失,两家人谁
也无心过年,郑永康和徐菀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即启行,赶回家去,徐菀甚至不免报怨郑永康,倘若没有回老家探望公婆,或者百乐现在还好好的,郑永康心里也难受,故此不管妻子如何报怨,他总是不开口。
郑逢奕本想挽留,但见他们小夫妻已然生了隔阂,倒也不好怎样,只能送他们离去,等小夫妻一走,郑逢奕回到家里,立即开始收拾行礼,枣花将他拦住,不解地道:“夫君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再怎么说,百乐是咱们的孙子,又是在咱们家走失的,这件事,我能不管么?”
“可,可你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要是有个好歹,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小南。”郑逢奕听见这话,放下包袱过来将她抱住,“且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咱们都已经两世为夫妻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吗?纵然我真有什么好歹,来世依然是夫妻啊,你又有什么可惦念的?”
枣花愣了愣:“来世依然是夫妻?”
“是啊。”郑逢奕微微叹息,“难不成,倘若来世,你便不认我了?”
“夫君。”枣花掩唇笑,“好吧,枣花记住了,来世枣花依然会等着夫君,从懵懂知事时便开始。”
郑逢奕大笑:“既如此,我郑逢奕一生足矣,这就去了。”
郑逢奕言罢,将包袱往后肩上一摔,大步流星出门而去。
却说郑逢奕一路餐风宿露,寻找小百乐,他虽上了年纪,走起路来依然呼呼生风,和大小伙子并无什么两样。
这日行至一座山神庙,郑逢奕决定进庙歇歇脚,并籍此机会好好地算上一算,他前世所学一桩桩一件件还映在脑海里,故此可以推演一卦,以知百乐的大概去向。
且说郑逢奕进山神庙,放下包袱,从内里取出一块油纸布铺在地上,盘膝而坐,双眸微微合拢,正要冥神细想,忽听门外专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月,快,快,快到山神庙里躲上一躲。”
庙门被人“吱”地一声推开,一男一女两个人,走进门里,看见郑逢奕,不由一怔。
女子见庙中有人,心下愈发慌乱,急声问男子道:“吴郎,现在可怎生是好?”
“别,别急,去那山神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