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岺低笑一声,搁下朱笔,转而握住她的手:“江南水患,你提议的分洪之法救了三个州。”
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那年春猎,你指出西山那条小路,让我避开了刺客埋伏。”
窗外夕阳西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奏章上,融为一体。
萧承岺就着这个姿势,提笔在军报上写下朱批,字迹凌厉如刀。
“更何况…”他忽然侧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八年前冷宫里,若不是你算出那场大雪的时辰,我早就…”
烛花爆了个响,映得满室生辉。
“所以,这天下,我最信的就是你。”
苏沉甯转头,却正对上他眼底跳动的火光,还有她清晰的倒影。
伸手取过他手中的朱笔,在那份军报上勾画起来:“若非要献策,不如这般…”
萧承岺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凌厉的眉眼渐渐柔和。
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窗纱,为交握的双手镀上温暖的金边。
御书房内,唯有墨香与她的气息交织,竟比任何安神香都更让人宁定。
*
暮色渐沉时,太医令徐谨已在殿外候了多时。
见帝后用完膳,这才躬身上前:“陛下,该诊平安脉了。”
萧承岺皱眉正要回绝,苏沉甯却已轻轻按住他的手:“徐太医都来了,你就让他看看。”
她说着朝徐谨使了个眼色,徐谨会意,连忙取出脉枕。
萧承岺顺势伸出手腕,眼睛却还盯着案上半摊开的北疆军报。
苏沉甯见状,顺手取过茶盏递到他唇边:“先喝口热茶。”
“我没事…”萧承岺话未说完,就被她将茶盏抵在唇上,只得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
徐谨垂眸诊脉,余光却瞥见帝王腕间一道陈年疤痕——那是当年皇后“病逝”时,陛下摔碎药碗留下的。
如今疤痕犹在,人却…
“如何了?”苏沉甯见太医久久不语,问道。
徐谨收回思绪,恭敬道:“陛下脉象弦紧,是忧思过度之兆。臣开副安神的方子,只是…”
他犹豫片刻,“最要紧的还是少劳神,按时歇息。”
萧承岺不以为然地收回手:“朕知晓了。”
他起身给苏沉甯盛第二碗山药羹,雪白的羹汤上特意多撒了些她爱吃的桂花蜜,“再给皇后诊。”
徐谨跪在软垫上,三指搭上苏沉甯的腕间绢帕,就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钉在背上。
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绢帕下的脉搏忽然急促了些。
苏沉甯轻叹,无奈地看了眼绷着脸的萧承岺,“你这样盯着,徐大人该诊不准了。”
萧承岺这才勉强移开视线,手中的青瓷勺却仍悬在半空,山药羹渐渐凝出一层薄衣。
徐谨额头沁出细汗,三指在绢帕上微微调整角度,生怕诊错半分。
“娘娘脉象弦细,仍是气血不足之症。”徐谨收回手,偷眼瞥见帝王骤然紧绷的下颌,连忙徐谨斟酌着词句补充,“不过比之前已好转许多,臣开个新方子,加些阿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