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从京城赶回来,第一站去的就是那位沈姑娘的家,而她家桌上堆着的那些礼,可都是宫里那位特特钦赏的物件儿,样样矜贵不说,而且都是适合怀孕妇人的。
待晚上梁友致再来的时候,发现沈连云家的门倒是敞开着,大门处的红灯笼叫他一时间记起了上一个春节。
他那时是下午到的,发现他们家大门紧闭,边上跟随的一个小厮为着天冷劝他先回去,他当时就是瞧着她家屋门处的灯笼望出了神。
大红原就是沈连云最喜的衣着颜色,同她性子一般。
他的云儿面向看似清冷,但心眼却实诚又执拗,认定了什么绝对会义无反顾。
杨秋生听见门口动静
,提着茶壶出门就见着门口站立的人。
梁友致的手覆在他家的门扉上,微微仰头的动作似在看着门口的灯笼出神。
“阿云喜欢,所以挂的,梁尚书里面请。”
听见这声招呼,梁友致笑了笑,抬步朝里面行来,“望春阁的师傅来了吗?”
杨秋生难得见这人冲他展颜,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尚书大人较先前见到的性子有些不同。
“菜都做好了大半,只是见你没来,阿云说晚些上菜。”
说着,他推开里屋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抬眸就见着身后的松臣已行礼后转向去了厨房。
见到门口的来人,沈连云笑着从桌边起身,“这茶还是梁大人府中的。”
正山小种是卫临托人给他们捎回来的,但是里面附夹着一张信笺道明了这茶叶的来源。
梁友致看着边上推过来的杯子,嘴角微勾,“早知道他是拿来给你们,我索性将府里的都给他了。”
本来那个家伙从他家顺走东西是常有的事,所以也就由着他,没想到那人的胳膊肘居然还拐到了沈连云家里。
杨秋生倒了茶后落座,放了水壶就去摸沈连云手里的暖炉,“不热了,我重新去添些炭
。”
他转身就发现自己的袖子叫边上的媳妇儿一把扯住,那只手顺着袖口就滑落到了他的掌心,“我手热乎着呢,冷了再去添。”
这个人不想让他奔走。
沈连云见他点头坐下,脸上的笑意显得心满意足,一时不察对面喝茶的人,已将她的一颦一笑混着那红黄的茶水,一齐饮入了喉头。
望春阁的师傅在接过松臣递过来的那锭金子时,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几位还有要添的菜直接吩咐便是。”
他躬身谢恩后,抬首就见着桌边端坐的妇人冲他笑了笑,立时脚下的步子显得有些没有章法,好在屋外的冷风叫他神思清明了不少。
“送师傅回去的轿子在外面备下了。”
松臣朝门口的方向做了个手势,对方当即了然,能得自家掌柜应允外借的自然是贵客,何况对方今日赏的银两抵得上他好几年的工钱,这样的人是他觊觎不起的。
“有劳了。”
门外的脚步声音远了开去,反衬得他们屋内安静得有些异常,炭炉的温热蒸腾着桌上飘溢出的菜香,让整个屋子染上了满满的烟火气。
沈连云将脸从汤碗里抬起,抬筷冲桌边的人笑了笑,“动筷吧,我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