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沁叫丫鬟将杨絮儿给叫来,杨絮儿还特意装扮了下。
凤毓等着有些着急,几次站起坐下,目光一直放在屋外。
杨絮儿进来后,目光与凤毓对上,然后错开。
她到了杨越和南沁的身前,微微双腿屈膝,福了福身。
凤毓有些愣神,怔怔的瞧着。
在他看来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杨絮儿没什么女人样,绝对不是温柔乖顺型。
她在家有一副小女儿娇态,穿着一身红粉色襦裙,竖着为出嫁的少女双垂髻,头上插珠钗步摇,娇美中含有华贵之韵。
南沁冲着杨絮儿招了招手,杨絮儿走了过去,静侯一旁。
“这位是我为你定下的未来夫婿,你瞧着可是喜欢。”
杨絮儿倒是主动,瞧都不曾瞧凤毓,就猛点头
。
杨越皱了皱眉道:“你看都不曾看一眼就点头,就算认识也得走走形式,看两眼。”
杨絮儿闻言还真朝着凤毓看了两眼,然后红着脸低了头。
南沁见小姑娘还红了脸,笑着又问:“这公子如何?”
杨絮儿仔细想了想道:“自是极好的。”
“哪儿好?”
“长得好。”
“只有这样?”
“这就够了。”
凤毓一脸黑线,心想:他还是很有优点的。
杨越一直盯着凤毓,以老丈人的目光审视未来女婿。
他瞧着凤毓瘦不拉几的,没什么男人气概,一眼看去像是个吃软饭的。
可闺女说了人家武功了得,医术超群,毒术第一,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杨越觉得不能以貌取人。
他道:“夫人你就别多事了,让年轻人自己去折腾。”
南沁也没说什么,笑着让杨絮儿带着凤毓去后花园走走。
丫鬟没有跟随,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才没那么拘谨。
杨絮儿打破了两人的沉默道:“是不是很意外?”
“是有点。”
“知道你要退亲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东辰了。”
“你可以早些告诉我。”
“我觉得我该以这样的身份与你相识。”
凤毓明白的,这里的人都比较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以后都不走了?”
杨絮儿点了点头道:“不走了。”
“那我也不走了。”
说着说着两人都笑开了,静静走着,月光清冷,但人是暖的。
杨絮儿及笄那年十四,南沁与杨越替两人操办了婚礼,全东辰有头有脸的都来祝贺他们。
杨絮儿开了一间书坊,销售着自创的画本子。
书坊对门开了一家医馆,凤毓每日太阳东升才慢悠悠的到医馆,只坐诊两个时辰,找他看病的很多,忙的时候不记得回家。
这时候对门书坊的东家就会提着食盒过来,给自家夫君送饭。
饭菜卖相难看让人没食欲,可凤大夫总会将自家夫人做的饭菜吃完。
坊间都说凤大夫爱极了他的夫人。
日子非常平淡的过,几年后两人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凩儿。
凤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年少时段有些暖,与他所经历的完全不同。
梦里他的小娘子陪着他长大,陪着他经历无数黑暗。
前路黑暗却有一道光照亮,使得他走了一条完全不敢想的路。
梦里她没有进宫做祁帝的贵妃,他们定下的婚事也没有遭遇退亲。
他开了一家医馆,太阳东升时他在医馆坐诊给人看病,夕阳西下时她与他携手回家。
梦里她的娘亲还活着,岳父没有妾室更没有庶妹庶弟,就连嫡亲不省心的杨乐溪也没出生。
她被人娇宠着长大,是他看着长大的。
这个梦有些甜,应该是他向往的,为此凤毓不由自主的笑了。
忽而几声脆生生的相公,从远到近入了耳。
杨絮儿从外头回来,她手里抓着一条鱼,赤脚跑了进来。
她一头的汗,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笑嘻嘻的说:“相公!快看!这是我徒手从海边抓的鱼。”
凤毓已经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下袖子,走了过去。
他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絮儿,我们这是在……”
“我们在燕赤啊!我带你来的,你不记的吗?”
“有些迷糊。”
“可能是睡太沉了,睡傻了。”
说着杨絮儿高高兴兴的转身出了屋,她叫住在城堡里的父后做水煮鱼吃。
凤毓只当自己睡傻,不过这个梦让他心情很好。
那些不堪的往事就随风而去吧!
饭后杨絮儿带着凤毓去沙滩溜达,燕赤的百姓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饭后潮水退了,挨家挨户的提着篮子来捡螃蟹。
杨絮儿像个很有活力的孩子,一跳一蹦的。
她倒走对凤毓道:“相公,我们就在燕赤定居吧?”
凤毓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她开了一家书坊,他开了一家医馆。
他笑了笑道:“回东辰好不好?”
“为什么?”
“南胡灭国了,我没了国土,自是随你回你家。”
“这里不好吗?”
“好是好,可总觉得不该是你和我待的地方。”
杨絮儿皱了皱眉,困惑的问:“我没关系的,只要相公喜欢我就觉得好。”
凤毓笑了笑,他知道她在迁就他。
他拉紧她的手,望着海面,低低道:“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的最后你开了一家书坊,我在你对门开了一家医馆,多年后我们生了凩儿,活成平凡人的样子。”
“其实我很强大的,没有那么脆弱。”
凤毓没头没脑的说着,杨絮儿侧头看他。
突然见他笑了,便听他调侃似的说话方式:“都是当的人爹哪那么脆弱。不过,我还是要跟我的絮儿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给了一个我非常好的梦,梦里什么都好,全是他不敢憧憬的过去。
杨絮儿也跟着笑道:“见外了,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