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听出了皇帝话语中的不满,舒靖涵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想要为自己去辩解些什么,到最后竟是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果然,果然……
自己的父皇是猜疑心最重的!听听,听听他在说些什么,看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化,完全没有一点的违和感啊!
舒靖涵心中暗自发憷,表面上却是连忙跪坐在地面上,低头开口道,“父皇,此事儿臣着实没有其他的想法,朝中大臣皆是临阵倒戈,只怕父皇也只能答应下来啊。”
他说的话很中肯,可细细想来却也是触怒皇帝内心深处的,一个皇帝啊,哪里会愿意让别人操纵自己?
而且还是自己的臣子,他更是不乐意。
只是舒靖涵也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法不责众。
若是为燕王舒靖焰辩解的人只有一两个,皇帝可以对此下手,甚至做出更激烈的动作来拒绝,但今日里朝堂上说话的皆是忠臣,只是看不得皇帝惩罚一个立了战功并且身受重伤的将领而已。
皇帝就算再恼怒,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如今听着这些话,眉头也是直蹙起来,意味不明地往舒靖涵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想知道舒靖涵此时的真正想法
是什么。
只是舒靖涵一直低着他的脑袋,旁人根本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太多的情绪,哪怕是皇帝也是如此,连眼睛都看不到,又何尝是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呢。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舒豫泽也自知让舒靖涵耗在这里也没有一点的办法,到最后也只能让舒靖涵离开。
舒靖涵起身时,连往皇帝的方向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担心,他害怕,害怕皇帝会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却也期待皇帝会坚定他自己的立场……以谋反的罪名把燕王舒靖焰带回京中!
殊不知,此时的京城中已经因为舒靖焰的事情而闹翻天。
宫中重臣在养心殿中争执不下,也不知道是何人透露给周围的老百姓,事情愈演愈烈,加上之前得知的燕王受伤,擅自调兵之类的讯息,皆是让人叹息。
朝中重臣叹息燕王一代将才,却是遭次污名,百姓叹息一个为国为民的将军,却是遭到皇帝的忌惮。
等到第二日皇帝上朝时,事情非但没有平稳下来,反而愈演愈烈,甚至一向观天象的钦天监,也就天象方面的事情告诉皇帝……燕王舒靖焰不可辱。
如若不然天翔王朝将受灾难。
以往认为钦天监说的都是废话的人,今日里却是格外赞同钦天监,毕竟朝中现在可用的将才也就是舒靖焰了,谁也不知道北陵国会不会再次来犯。
若是舒靖焰因为没等到皇上的旨意旨意擅自调动兵力而被罚,甚至扣上一个无须有的“谋反”罪名,这传到别人的耳里该是何等的惊恐。
不仅仅寒了众臣的心,寒了百姓的心,更是寒了边境将士的心!
甚至邻国敌人会因此制造恐慌,一系列的如果列出来,皇帝想要拒绝想要辩驳似乎都不可能。
因为这是一个事实。
如果真的把谋反罪名扣到舒靖焰的身上,首先反的就是边境的将士,浴血奋战未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更是让皇帝对他们心生忌惮,心寒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到最后,皇帝舒豫泽也坚持不下去了,
索性派探子前往边境,把舒靖焰调回,允许他先回京调养身体。
朝堂上的波涛汹涌似乎因为皇帝的这一个决定而稳定下来,可公主府中的顾潇然和展楚岩都很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在燕王前往封地的半年多时间,他们一直与燕王通信,可以说事情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又或者说,完全是因为他们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但,北陵国来犯却是一个时机,是顾潇然把我的很好的一个时机。
“信已经派出去了吧?”跪坐在矮塌旁边,顾潇然似是心不在焉地开口问着面前的人。
展楚岩从桌面上抬起头来,却也没有多加废话,简单地说明,“嗯,已经派出去了。”
皇帝到最后会妥协是在顾潇然和展楚岩的意料之内,就算是皇帝,有至高的权力却也有一定的牵扯,比如说朝中各位大臣。
有奸诈小人的地方自然也会有忠臣,何况这一次的事情闹得沸沸腾腾的,皇帝想要制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答应,那是迟早的事情。
“我想信已经到了燕王的手里了。”展楚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推断着时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在信中我与他说明,在得到皇上召他回京的旨意时,不必急躁,让他循序渐进。”
顾潇然点了点头,对展楚岩的安排很是满意,抬起头朝着展楚岩的方向也是抹了抹嘴,“嗯,你做事自然能够让人放心。”
一封书信,只是要告知燕王他现在身受重伤,有些事情急不来,何况路上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清楚,防备是必须的。
不得不说顾潇然与展楚岩都想到了一个点上了,只是有些事情顾潇然也不好直接戳破,毕竟展楚岩是个男子,有些事情不该说的她还是很清楚。
好歹,一个男子的心境跟她的自然是不一样的,而顾潇然说的那一句话也永久有用,那就是……她希望当个“相夫教子”的女人,这些政事的搀和也只是因为时势所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