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的哥哥今日好不容易,可以逃出京城,回到自己的国家,你却用这种方法,将他继续推往危险之地!”
“七公主,你对不起自己的亲人,对不起自己的国家,你自甘下贱、忘恩负义、狠毒蠢笨、折节不堪,你凭什么认为,堂堂南王,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凭你的不要脸、不要命,甚至是背叛自己的亲人,坑杀自己的哥哥吗?”
于秋儿瞪大了眼睛,忽然爬将起来,狼狈挣扎的疯子起了杀心,竟那心虚和后悔都掩盖了过去。
“你不许说我!我没有
坑杀哥哥,我没有!我、我杀了你!啊!”
芸娘皱了下眉头,护着苏莞然后退,但见黑怀抬腿一踢,用力虽轻,却还是将人踢回了床上,冷冷道:“王妃训话,好好听着!”
于秋儿在床上滚了一圈,捂着肚子满头冷汗。
“我也没什么好训话的,人家是公主,咱们算什么?”苏莞然平放在芸娘手上,扶着后腰转身,丢下最后一句话,“王爷最是看重亲情,你伤了他最看重的东西,还妄想让他接受你,这不是蠢,是什么?”
于秋儿僵在床上,疾风如刀,不停捶打着窗扉,杵着拐杖的于雅正在窗外捂了捂脸,走进屋里。
他看着于秋儿,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为喜欢的妹妹,将此刻心寒永远记在了心里,就像手脚上的疼痛,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父王曾告诉他,人情有尽头,再彻底被拉入深渊之前,要及时止损。
许久,他转过身,却听后面突然传来了于秋儿的呼唤,“哥哥!”
窸窣下床的声音随之嫌弃,于秋儿满脸是泪的靠近,从后方抱住了他,哀伤不已,“哥哥,我好痛啊……”
脚步微顿,于雅正听外面聒噪的风雪声,缓缓抬手,将困住身体的手拽下。他敏锐地听见了身后哭声一顿,脚下却没有任何迟疑,默默走了出去。
白雪红墙,霜寒雪冷,门扉外的方寸天地里,于雅正始终不曾回头,那蹒跚佝偻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凄凉。
于秋儿慌神地看着门前,脚下不由自主地追了出去,却在门口绊倒,再抬头,已经不见于雅正人影。
“哥哥!哥哥你回来!我错了,我走,你回来啊!哥哥,我只是,不敢回去而已……”
面对自己子民的指责,面对自己父母的怜悯,面对自己姐妹的鄙弃,面对……面对肮脏不堪的自己
。
绯红的眼睛里,于秋儿泪如泉涌,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她惊惶大吼,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敢都吼出来,让天地知道,让所有人都听见,可一声,又比一声嘶哑。
天际一抹明光慢慢耀起,淡淡的金黄色洒在白雪大地之上,带走了昨夜似在京城某个角楼洒下的忧怖惧怕、怀疑悲伤。
傲然京城,纵然白雪覆盖,依旧壮阔。
可波澜横生,那看似华美的外边,犄角旮旯之处,却是晦气丛生、阴诡成行。
苏莞然摸着自己的小腹,看着这场大雪,却无比感激。若是没有这场大雪,穿不了厚重的衣裳,她也藏不住这肚子里的秘密。
只希望,在大雪停住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尽快地尘埃落定。
“再也不要有任何波澜了,可好?”
不知是在问天地,还是问气运,或是问这场大雪,苏莞然莫名惆怅,转过身,却对停在自己身后的芸娘轻笑,“芸娘,咱们去叫狸奴起床吧,该用早膳了,她肯定又在睡懒觉了。”
芸娘福身,温柔道:“是的,王妃。”
朝参已经开始,刑部尚书请问皇帝如何处理戎狄使者,朝堂上一时静默。
杀,易引战争。
不杀,尊严何存?
僵持不下,有人道:“不如将人送回戎狄,但可派兵陈兵边城,令戎狄王亲自斩杀此獠,如此,或可两全。”
此计可成,拓跋陵点了头。
如今正值大雪,比起天朝京城,戎狄那边才是真正为雪所扰,虽有趁雪打劫的习惯,但如今事情戳破,丢人现眼的还是他们。
这样既可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能让他们知道,天朝不是任何人都能觊觎的。
拓跋陵心不在焉,没过多久便散了早朝,才出宣政殿,便见拓跋连城等在前方,拱手见礼。
“皇兄今日可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