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一个人落下这样严重的心理障碍
霍颜看向沈顾,沈顾的脸色异常苍白,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此时却无比空洞,黑的像两潭看不见底的死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江南渡,我们走吧”范一摇显得有点不自在,扯了扯江南渡的袖子。
江南渡点点头,“好,我们走。”
两人说着便起身往门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沈顾忽然喊了一声:“依依,快跑”
范一摇身形猛地一顿,脚下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地上。
“依依,快跑”沈顾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声音沙哑哽咽,眼里滚落下一颗泪珠。
瘦小的女孩面对着大门,却再也没有往前走一步,而是极其缓慢,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坐在桌边,垂首落泪的青年,微微瞪大了眼睛。
封印在脑海深处,已经被完全遗忘的记忆,好像被人一点点擦去了厚积的灰尘,渐渐变得鲜亮起来。
那一年,安宁的家乡忽然闯进了很多样子奇怪的人,他们有的长着蓝眼睛,有的生着绿眼睛,头发卷卷的,皮肤白白的,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一种和他们长得差不多的人,带着奇怪的坠着飘巾的帽子,嘴里哇嘎呀噜说出的话却让人听不懂。
那些人拿着带刺刀的枪,喊叫,狂笑,走到哪里都要抢东西,都要放火,街头巷尾充斥着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街上不时有人喊:“八国联军进城了洋鬼子进城了”
范一摇被哥哥牵着手往前跑,后面有很多那种奇怪的人在追他们。
尽管他们拼尽全力,跑出了城,但还是跑得很慢,后面那些人越追越近,哥哥领着她躲进了一棵大树后,对她说:“变出原型快跑”
范一摇变成了一只小狗,回头看了一眼。
“依依快跑”哥哥最后大喊一声,然后也变成了一只小狗。
范一摇不敢再停留,拼尽全力跑。
身后有粗野的笑声,“uy,run”小狗,快跑
伴随着一声枪响,范一摇吓得脚下一滑,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掉下了前方的山崖。
而在她身后,那些人抓住了变成小狗的哥哥,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将小狗抓在手里,然后随手从地上死去的中国老百姓身上割下肉片,喂到小狗嘴里,小狗不吃,他们便用刺刀在狗的身上戳一个血窟窿。
就这样,一块,接着一块,掺着血,带着骨头渣子的人肉,被强行塞进小狗的嘴里,逼着它吃下去。
它也只有吃下去。
待那些人玩够了,用一根树枝横穿了狗的肚子,插在地上,仿佛一面标榜胜利与征服的旗帜,刺进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
“依依,快跑”
范一摇呆呆地看着沈顾,忽然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下,叫了一声:“哥”
而此时在沈府的大门外,一辆小轿车停下,沈会长一身风尘地从车上下来,抬头望着星空,长长叹了口气。
又是一场空欢喜。
他那个名叫沈依的女儿,那个失散了多年的至亲骨肉,只怕真的不在人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合一
不要寄刀片
、街坊一
没有找到女儿的沈会长心情很沮丧, 所以脸色非常不好看, 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门房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到府里来了客人, 毕竟他之前看那位姑娘的长相,未免多想,却也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凑巧。万一真的是他想多了, 此时多嘴, 不是又让老东家空欢喜一场么。
“少东家回来了吗”沈会长走进大门,随口问道。
门房应道:“嗯,今儿个就没出去。”
沈会长:“哦少东家在忙什么”
门房:“如意楼的霍小姐来了, 另外还带了几个客人,此时正在饭厅里吃饭呢,要不要让人去通禀”
沈会长往饭厅那边看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决定还是将没有找到沈依的坏消息留在明天再说,便对门房道;“算了算了,就让他们年轻人乐呵去吧, 我一个老家伙掺和进去,反而让他们拘谨了。”
“东家东家啊”
沈会长正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便见沈府管家老泪纵横地冲出来。管家是沈会长父辈时期留下的老人了,挺大一把年纪的人, 此时居然一路小跑。
“这是怎么了,又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沈会长心都提了起来,要知道管家平时行事向来稳重, 能让他如此激动,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东家东家啊”管家总算跑到沈会长面前,拉住他的手,却只知道干瞪着眼,哽咽得说不出话。
沈会长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都要火上房了:“哎呀,你可急死我啦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然而还没等管家说话,沈会长便听见一阵熟悉的叮铃叮铃声,一个铁丝网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滚出来,后面紧追这一只哈士奇,叼住了铁丝网球,用两只前爪按着咬了两下,然而那铁丝网球相对于狗嘴巴来说有点大,哈士奇没能将球咬住,反而让球滚得更远了,哈士奇便继续追着球欢快地跑。
沈会长看得有点眼馋,要知道,他也很喜欢儿子这个玩具呢。
左右瞅了瞅,沈会长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变身,加入儿字,这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又有一只哈士奇窜出来,冲向了第一只哈士奇,两只狗子你追我赶地抢球玩。
沈会长:“”
他是不是看错了什么为啥有两个儿子
沈会长盯着那两只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士奇,一脸懵逼,旁边的管家总算平复了情绪,颤声道:“东家,小姐回来了”
在沈会长抱着两只哈士奇的狗脖子嚎啕大哭时,霍颜便默默告辞了,想要将这温情的时刻,留给他们一家人。
“霍小姐。”江南渡却在门口叫住了霍颜。
霍颜回过头。
江南渡拱手一笑,“同兴镖局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霍颜也笑,“一切都是机缘,其实我也没有帮多大的忙。”
江南渡从腰间摘下一块黑色木牌,递给霍颜,“这是我们同兴镖局的镖牌,还望霍小姐赏脸收下。”
霍颜一愣,低头仔细看,只见木牌上刻着“同兴镖局”四个字。她有点不解地抬头看江南渡。
江南渡解释:“同兴镖局的接单有三种,分别以三种颜色的镖牌保镖。这黑色的镖牌,意味着可以运送任何保镖物。”说到这里,江南渡神秘地冲霍颜眨眨眼,“我们同兴镖局的黑色镖牌,可是很值钱的。”
霍颜挑眉,“哦什么都能运送”
江南渡笑意愈深;“飞禽走兽,奇石怪木,金银细软,活尸死人,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不能送的。”
霍颜不知道江南渡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却也不客气,收下了镖牌,“这可是个好东西,再次谢过了”
江南渡笑眯眯点头:“嗯嗯,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