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又品了一口茶,闭目沉声道:“兄长现在已是夷州牧守,而时至今日之局兄长把我们陆氏根基仍置于吴郡,会不会有失计较”
陆仁心中一动,问道:“伯言此言何意”
陆逊道:“兄长,你说出这话,究竟是欺我,还是在自欺如今吴、夷之局几乎可以说乃是兄长一手所成,吴、夷之的间关系如何,难道兄长会心中无数”
陆仁淡淡的笑了笑,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案头道:“伯言你是担心有朝一日吴候与我反目,会殃及宗族吧”
陆逊默然点头。
陆仁又问道:“伯言,你认为今日之局,还有我陆氏一族在江东各地的影响力,吴候他敢吗”
陆逊沉声道:“兄长,吴候眼下的确不敢,但日后呢我陆氏宗族自兄长接任分支的宗主,这数年来家势渐旺,隐隐然已有江东第一家之势。本来这是好事,可是兄长连番作为之下,吴候心中又岂能不怕想吴候也是一代人杰,必然不会冒然与兄长、与我陆氏宗族一争长短,但在暗中徐徐渐图,待我陆氏稍有差池之时一鼓而为兄长不可不防。”
陆仁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伯言,这方面的事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其实这些年下来,你应该有看到我把陆氏许多的人丁都转移到了夷州来。现在的吴郡陆氏在旁人眼中的确家大业大,但是真正的陆氏根夷全在这夷州”
陆逊微微一惊:“兄长此话当真”
陆仁笑了笑:“你仔细想想吴郡陆氏的产业都是些什么吧。”
陆逊低下头沉思,口中呐呐自语道:“农耕田产、蚕桑织业、粮米盐油、修建船只”
陆仁道:“伯言,你没有看到的事情很多很多。其实我放在你们吴郡的那些,在旁人眼中已经不外如是,但是真正来说吴郡陆氏每年的收益只有不到三成是靠这些。其余的七成以上,都要依靠我这夷州转运过去。我知道你自幼读书,看不起这行商贩货与工匠制业,但往往是你们看不起的东西,只要用好了,所产生的影响力就会超乎你们的想像。”
陆逊摇摇头,他的思想有些拘泥,对陆仁的这些话根本就想不明白。
陆仁伸长了手拍拍陆逊肩头道:“伯言,我知道你这是担心族人安危。但请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吴候敢对我陆氏动什么手,先不说我这夷、泉两地,西至川中,北过黄河,华夏的一十三州能够让我陆氏安身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说真的,我也不清楚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我们陆氏还是为了吴候,但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在陆氏财力渐丰之时就已经派出了许多信得过的人去各处购置产业,为的就是防备有一天吴候会动什么手脚。远了不说,就是现在吴候敢有什么举动,身处江夏的糜竺也会马上派出人手去接应我们陆氏族人。吴候怕我这里,因而容不下陆氏,刘皇叔那里我相信却会大大的欢迎。”
陆逊暗然一惊,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陆仁笑了笑,复又端起茶杯:“况且你再度出仕江东,身在吴候之侧,也会尽力去防备这种事情的发生吧说真的,我没有想到吴候派来的使节会是你和郡主。本来按我的推算,吴候派来的人不是鲁子敬也该是吕范。你既然选择了继续为吴候效力,我也不会拦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多为我与吴候之间的和睦尽几分力也不错。我还是那句话,终我一生,非到万不得已,不愿与任何的诸候为敌。伯言你身负奇才,日后必会得到吴候的重用,那就多在吴候面前美言几句吧。”
陆逊怔了怔,随即摇头苦笑道:“兄长,我先是兵败于你手,之后虽出仕却又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在身上,你真认为吴候还会信任我吗实话实说,我这次能再度出仕,全赖公瑾与郡主一力保荐,具言以我为使出使夷州乃上上之选,吴候才会启用于我,不然”
陆仁瞬了瞬眉头问道:“公纪陆绩现在如何”
陆逊道:“还是老样子,虚挂一职,吴候虽有授兵千人,但也不过就是作作样子。且公纪本身也不是能为官行政之人,整日在府里把玩书籍、编修典故,到也乐得其所。”
陆逊笑了笑,起身背手去看天上的明月:“伯言,不管吴候怎样,他只要不去做什么让我恼火的事,我也懒得去理会太多。你如果在吴候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却又想为孙陆两家尽一尽心力的话,不妨在回吴后多和公瑾、子敬沟通沟通,我想他二人会明白吴夷之间的厉害关系的,而且他们说的话在吴候心里也比较有份量。不过你千万别去惹张子布,那个老顽固呵呵,算了不说,我也当是嘴上积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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