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皇后她这是……”
白大夫头也不抬,仿佛看不见郦眉笙。
“虽说娘娘这病是要好生休养,但仅仅养身不养心,犹如治标不治本。
娘娘这些日子日日夜间都不好睡,饮食上又诸多挑剔,再好的人也扛不住……
属下过去陪伴娘娘,娘娘眼角眉梢还有笑意,如今哪里说笑容,竟是连几句话都听不到了。
早知在宫中如此受罪,还不如回到封地自由自在。”
白大夫这话若是
换一个皇帝,杀头都能杀好几回了,孙成在旁,不住擦汗,生怕郦眉笙一怒牵连在场所有宫人。
然孙成还是不了解内情,郦眉笙怎会不知白大夫意有所指,更是明里暗里说郦眉笙对兰清弦不够体贴,当了皇帝反而忘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边人。
白大夫当年是郦眉笙从药王谷带出来的,亦是郦眉笙亲口嘱咐要她留在兰清弦身边,年纪上大了兰清弦十多岁,根本就是当自家孩子一样的心疼,所以讲话越来越没有顾忌。
孙成忍不住挡了白大夫一句,“先生只管医病就好,咱们……”
白大夫转头看孙成哼了一声,“此处尚有陛下,不劳孙大监多心。”
孙成无奈似是不经意瞥了郦眉笙一下,却见郦眉笙只是望着兰清弦的睡颜出神,根本就没打算分精力注意周围的情形。
郦眉笙就那么坐着,直到身边人都一一退了出去,他还是一动不动。
“你用过膳没有?”
这声音犹如一根线把郦眉笙的灵魂从天外扯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守了许久的人终于醒了。
大约之前两人的争吵太过深刻,郦眉笙就像被毒哑了一般半晌说不出
一个字,然他仍是握着兰清弦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兰清弦用沉默回应郦眉笙的沉默,仿佛他们相对已是过了一万年——
“我很贪心,什么都想要……天下要在我手中,你亦是只能在我身边……我是你口中善变的人,从我决定要夺下皇位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眼中那个纯粹的郦眉笙……”
郦眉笙的贪婪让他以为对兰清弦的猜忌和利用都可以借时间来抚平伤痕,直到兰清弦拒绝、反抗、失望……甚至不再愿意留在他身边……
兰清弦不贪恋荣华富贵,皇宫也不过只是一处居所,郦眉笙越是想要抓紧,就越是行事有失偏颇,他甚至不愿意承认成为帝皇之后,戾气渐重……
“你不曾把我当作皇帝,只是叫我郦眉笙,可我却想着用皇帝的身份去逼迫你……过去是我错,且一错再错……你在殿上所说的一切我都记着,是否真的不能再挽回……”
郦眉笙情到痛处,甚至不敢直视兰清弦,若真从兰清弦口中得到了他不愿承受的答案,会否心甘情愿放兰清弦离开?
“也不算你错,只是我忘了,你如今已经是大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