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煵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合适的词汇，然后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有些变了……珈祈，你没有像以前一样这么爱笑了！我记忆中的，以前的甚珈祈，可能笑容会更多一些！现在的你，长大了……”说着，他抬起手，带着几分宠溺地轻轻拍了拍甚珈祈的脑袋，那动作就像过去他们一群人还无忧无虑时一样自然。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谁都会变的！在我看来，你是变得更坚强了！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去郊外野炊，你和海尘一样像个小孩子在草地上奔跑，笑声传得老远，那时候的你们，眼里都是光！”

陆煵说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中又藏着深深的落寞，似乎回忆起的那些美好，更衬出当下的悲凉。

甚珈祈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稍纵即逝，像是被夜风吹散的一缕轻烟，她语气柔软地说道：“煵哥！你也是！有些变了……”

“你没有像以前那样碎嘴了！我记忆中的陆煵总是叽叽喳喳的，和海尘吵个不停！现在的你，安静了不少……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一点不比我少，我真的没有怪你，我反而有些庆幸，你还活着…… 那是海尘最希望的事情…… 煵哥，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

听到甚珈祈这番话，陆煵像是被触发了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开关，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决堤。

他有些委屈地哭了出声，那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悲切，他一把将甚珈祈抱在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抽泣了起来：“……我真的……之前有些撑不住了！我每天都睡不着，即使硬逼着自己睡觉……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海尘被洪水卷走的样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我看到祁风之前为了你，扛着身体，我就知道他可能撑不下去……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阿琛，他也是…… 我没有陪着他……最后，他们都离开我们了……”

他一句一句不停地说着，那些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痛苦、自责与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紧紧抱着甚珈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一丝慰藉，直到把甚珈祈的肩头都哭湿了一片。

甚珈祈任由陆煵抱着，静静地听他倾诉，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她抬起手，轻轻拍着陆煵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唯有他们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

……

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吹动着他们的发丝，却吹不散两人心中那浓浓的哀伤。

在这一刻，他们彼此依靠，一同释放着内心深处的伤痛。

但有些伤痛，只有自己才能真正释怀，别人再怎么安慰，都无法触及内心最深处的那片伤痛，他们只能在这互相的慰藉中，慢慢寻找治愈自己的力量，等待时间去慢慢抚平那些破碎的心痕。

月色如水，轻柔地洒在护国寺外的台阶上，给甚珈祈和陆煵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

……

阳光宛如细碎的金箔，透过病房的窗户，轻柔地洒落在地面上，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甚珈祈动作轻柔而缓慢，将任祁风的病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遍。

任祁风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间歇性的醒过几次后，很快便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