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信步走到容岫面前,绕着他打量一圈。
嘲笑他:“容岫,你看看你,为了那点修为,连人性都不要了,手沾血孽,可结果,几百年过去,还远不及我这个肉体凡胎。”
她问他:“你气不气?”
容岫没有说话。
可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给出了答案。
“承受能力这么差?”烛音啧啧,“这几句话都听不得,你修的什么无情道?”
“你们所谓的斩七情,绝六欲,真的不是逃避的借口吗?”
因为无法处理,所以干脆一刀切掉。
“这就是你们清正宗的无情剑道?”
她语气戏弄:“我听说最近,有个修为通神的剑修,在你们清正宗的地盘设道场讲道。听闻你们清正宗的年轻一辈弟子,有半数弃了无情道,是不是呀?”
“……”
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围观这场对话。
仔细一看,一个是仙道如雷贯耳的剑道至尊,一个是魔道近来威名赫赫的杀神。
这模样,要是被外头推崇或畏惧二人的人看见,怕是当场就要怀疑人生。
“不愧是师父啊。”云溪感慨,“她甚至都没出手,几句话,我看那容岫的道心都快碎了。”
云烈漠然道:“这种败类,师父亲自去料理,是他的福气。”
他和师妹早就说过可以替师父解决此人,是烛音说,原身和他存着一份因果,当由她亲自了结。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过来。”
师兄妹对视一眼,笑着走过去。
“师父。”
容岫恍惚地抬起头,就看到了自已近日的噩梦——那个谁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女剑修,亲昵地靠在烛音身侧,像一个凡间的小女郎一般挽着她的手臂撒娇。
她叫她什么?
师父?
头顶如雷霆轰鸣,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这剑修于清正宗无仇无怨,为何会如此恶毒,要绝他清正宗道统。
“这你倒是想多了。”他听到剑修开口说话,原来怔愣之下,他已不自觉将心里话说出口。
只听云溪淡淡说道:“虽然我是很厌恶你,可也不会因你而迁怒一个宗门。”
“我看不起你们的道,是因为你们所谓的无情剑道,实非正道。”
云烈在一边,温声开口:“师妹说话还是太委婉了些,师兄替你讲。”
他看向容岫,一字一句:“你们清正宗的无情剑道,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旁门左道。我师妹剑道通神,愿意指点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他的话语落下,绝云峰顶,传来雷霆之音。
这话,竟然得到了此方天地的认可。
烛音:“。”
不熟,倒是爱蹭。
噗!这下,容岫又是一口心头血喷出,面白如纸。
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掉了。
容岫身上的气息,从浩如烟海逐渐寂灭,最后堪堪维持在金丹期。
在场三人是何等境界,不用看,便知他已经废了。
烛音盯着萎顿在地上的人,看了片刻,抬手挥袖。
一阵风过后,绝云峰已不见几人身影。
噗通。
一道身影从半空落下,重重砸在地上。
也不知烛音用了什么手段,容岫的护体灵力都失去了作用,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当即就见了血。
士可杀不可辱,他愤怒的抬起头,目光触及眼前之景,骤然愣住。
松柏葱茏,拱卫着一方灰白石碑。
那石碑料用得不俗,刻字却敷衍,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刘氏之墓。
容岫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哪里。
他回头去看烛音。
其实,他早已经记不起刘氏的模样。此刻看着烛音,也很难将她和那道遥远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烛音站在身后,淡淡道:“我就是从这里面爬出来的。”
哐当。
一柄断剑被扔在他面前。
烛音语气随意:“当日你杀我,今日 ,你我身份逆转。容岫,你欠刘婵一条命。”
“你自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