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能以一己之力顶住朝堂腥风血雨的少年郎,最终还是变成了权欲熏心,冥顽不化的老古板。
思及此处,凌月突然想到了父皇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许多人这一生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当初最厌恶的模样。
心绪飞转,所有感慨也不过化成一句淡淡的吩咐:“回去吧。”
凌月早已定了主意,无论那把龙椅最终由她还是旻儿坐上去,日后的朝局方向都是不会改变的。
既然刘衡不顾病体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找进宫来,那就别怪自己拿他来开这第一刀了!
见凌月并不传轿撵,只慢悠悠往勤政殿走,跟在一旁的玉痕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只十分贵重的步摇,很是担忧道:
“公主,臻臻小姐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成
熟冷静,为人处事上更是滴水不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童真,哪怕是为了获取更长远的利益,终究也是不值得的。
更何况,她还极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彻底迷失了心性。
这一点,凌月显然要比玉痕更乐观些,微微摇头道:
“路是她自己选的,自然也要她自己来承担后果。”
秦臻臻的聪慧远胜于同龄人,这一点,甚至连姬文旻都有所不及。
若只因为年龄小就一定要把她当小孩子来看待,反而不公平了。
凌月这么说,玉痕也不好再多言,只颇有些无奈地感慨道:“这下,秦家人可又支棱起来了。”
那家人的作妖程度,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给两分颜色都能开染坊。
如今女儿得了封诰,还不得膨胀到想给城墙涂油漆的地步!
对此,凌月亦是莞尔一笑,“那就等着瞧瞧吧。”
后宫很大,凌月又完全没有为了见刘衡较快脚步的意思,一行人回到勤政殿时,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
虽然考虑到刘衡的功劳和身体状况,夏皇自去年起就准了他可以在勤政殿外坐着候旨。
但这寒冬节气,
就算不累冻也冻得够呛。
待见到凌月起身行礼时,刘衡恨不得整个人都哆嗦了。
而这也正是凌月的用意,让刘衡好好在外面清醒清醒。
若能想清楚不在自己面前说什么浑话,她也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不让对方因为儿孙债,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当然,眼下一切还没有爆发,凌月对刘衡还是如往常般客气有礼,不等他跪下去已是抬手拦住,
“老大人免礼,让您久等了是本公主的不是。”
“公主客气了。”
刘衡的确端了几分老臣的架子,被拦了行礼,便连最基本的拱手礼也不记得,只抬头挺胸地跟在凌月身后进了勤政殿。
到底浸淫朝局多年,刘衡虽然有备而来,却也没有立刻挑明主题,待赐座后主动开口询问道:
“公主,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现下可有好些?”
“父皇母后鹣鲽情深,骤然得了这样的噩耗,自是心绪难平。”
凌月并不准备在自己祖父辈儿的刘衡面前掩饰难过情绪,说话的功夫,眼圈已是红了起来,
“这大夏江山的千斤重担,岂是我们孤儿寡母能挑起来的,以后更要多多仰仗老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