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对言胥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世家贵公子。
哪怕后来言胥跟随夏皇领兵出征,这个印象也没有改变,但此时此刻这几句话,却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言胥不是不懂手段的人,也不是不屑于用手段的人。
只要对朝局有利,对凌月有利,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对此,齐寒并不认同,甚至有些反感,可要让他反驳,却偏偏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沉吟片刻,齐寒垂眸道:“下官明白。”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新兵阵推行下去,在这之后,还要让新政在地方推行下去。
言胥并没有因为齐寒不情不愿的态度,而有所不满,只再次道:
“朝堂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我们不是要一杆子打翻所有人,而是要尽己所能地,让更多有才能的人为我们所用。”
言胥向来沉默寡言,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可见对齐寒的重视。
这是夏皇曾经跟言胥说的话。
那时候,他也有许多不解,也不想因为外界环境去改变自己所坚持的风骨。
可事实告诉他,当自己所做的事,有着无法比拟的长远价值时,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
谓的世家风骨,跟大夏王朝的安危,天下百姓的性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下官会竭尽所能做好分内之事。”
齐寒并没有正面回应言胥,只有些生硬地转了话题道:
“如今已是春天,眼见到了耕种的季节,公主将之前世家大族交还朝廷那些土地,交由下官打理。”
言胥如今是兵部侍郎,土地银钱之事原该由户部来处理,凌月却破格将此事交给齐寒来做。
可见对他的期许,远不仅仅只是带兵打仗那么简单。
她要把齐寒培养成一代明相,大夏王朝史上第一个出自寒门的明相。
言胥静静听着齐寒的话,齐寒见对方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正色继续道:
“下官想着把那些土地分给那些个没有土地的佃户耕种,由朝廷派发种子,秋天有了收成,也由朝廷出面收购,言将军认为如何?”
无论世家大族还是朝廷官员,都不是傻子。
虽然迫于各方压力,不得已退还了不少田地出来,但所退的并不是什么良田,若充公变卖,少不得又是一场土地集中。
最终得宜的还是有钱人,老百姓根本得不到任何
实在利益。
倒不如用来做推行新政的试验点,若能从中发现什么执行上的不妥之处,也好适当调整。
对于那些个退回来的田亩,凌月之前也跟言胥提及过。
言胥并没有直接否决齐寒的话,而是神色平静地反问道:“对于那些南楚战俘,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们是胜利了,但这些战俘若不能妥善安置,随时都可能成为心腹之患。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若让他们解甲归田,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言胥的意思并不难理解,齐寒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他神色有些沉重,稍稍斟酌后继续道:“既是在战场上得来的人,自然还要用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