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亦抱拳,回礼,怀里揣着的条头糕,差点掉了出来。
眼疾手快的苏沐伸手去接,护住那包还热藤的条头糕。
重新抱着那包条头糕的顾渊,摆了摆手,与苏沐道别,归于人海里,没了踪影。
此去一别。
一年后。
十五岁的苏沐,听说顾渊出走后,长公主青灯古佛,终日眷写佛经。
她一连气走了十几个教书先生,全京城的私塾先生都不敢来教这位苏小姐。
没办法,看着苏沐长大的陈韧不得已来教这位苏小姐。
“举头……”
陈韧想叫小姑娘背诗,最熟的诗,却怎么也背不出来。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
故乡。”
苏沐吃着新鲜的桂花羹,她这人念旧,以前喜欢的,那就一直喜欢。
要说督主府就是阔气,那间北街老字号索性直接给府上包了,关门,天天只需给这家小姐每日做几碗桂花羹就够了。
陈韧自知没法教苏沐,只得请来其他同僚,奈何苏沐这小丫头片子,不是吃就是睡,怎么教都不学。
最后没法还是请了他们督主大人来,普天之下,除了督主没人治得了这叫苏沐的小丫头片子。
平日里洛遂愿政务繁忙,每月的十号,会抽空教苏沐。
可十月的十号,洛遂愿失约了。
那条系在苏沐手上的红绳铜钱,响个不停,这一夜,苏沐心很慌。
总会像地鼠一样突然冒出来的系统,发给了苏沐个全方位地图。
她随意去马厩牵了匹烈马,策马奔腾,趁着夜色闯入被血洗后的土匪窝。
她徒手刨了又刨,从成堆成堆的尸体里捞出来那只会板着个脸的大冰块洛遂愿,手指抵在洛遂愿鼻尖往下,还有气息,只是昏过去了。
“义父,你没事吧?”
苏沐甩了昏迷中的洛遂愿十几个巴掌,左右开弓,泄愤。
好不容易打醒了两边脸颊已经肿起来的洛遂愿,还关怀的问。
“无,碍。”
洛遂愿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抬手,示意。
他还在诧异于突然出现的小丫头,目光往下瞥,瞧见那块肥宅精被割裂开大大小小划痕的手,马上明白,是苏沐从尸体堆里捞了他。
眼里多了丝少见的怜惜。
原本洛遂愿率人受命来此处协同剿匪,不料中了埋伏,所带的人马和土匪两败俱伤。
“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怕是要笑出声来,躲在被子里哈哈大笑。”
故作关心的苏沐话锋一转,捂嘴偷笑,丝毫没在乎手上被许多沙粒碎片给弄的划伤。
“如何找来的。”
“我好歹也是块肥皂,找个人很简单吧,再说了,你要是死了,那我真要开心笑。”
她说着便笑了,笑得明艳,动人,爱穿红衣,明明五分姿色却被那身红衣衬得有八分。
笑容凝固瞬间是洛遂愿推了她一把,把她护在身下,躲了十几只箭。
好在东西厂的援军都来了,几十个宦官望着洛遂愿喊,“大人没事就好。”那目光比看情人还要深情。
“d,为什么受伤的老是膝盖,和我有仇是吧。”
苏沐虽然被洛遂愿护了,躲
了致命伤,却还是有一只箭扎在膝盖上。
她正想动手去拔,被洛遂愿阻止了。
“别,动。”
洛遂愿打断了苏沐的动作,
“你要干嘛?”
“我,背你。”
洛遂愿说完拉起苏沐的手臂,搭在自个脖子处,背起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丫头片子。
他话带着明显的停顿,带着慌张,他承认,醒来第一眼看见是苏沐的时候,有一丝丝窃喜和惊讶。
“你说一句都要停顿一次嘛,又不是明天就死了。”
“咳——”
洛遂愿突然咳出了血,染了他的衣领好大块血渍,他没多说什么,背着苏沐,很稳。
“喂,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入宫,你现在身居高位,哪怕不送我进宫,皇帝也不会亏待你,为何啊。”
被背着的苏沐鼻腔内还能闻着洛遂愿身上传来的白兰花香味,她侧目视之,那角度刚好能看见洛遂愿左眼角那颗动人泪痣。
“小孩子不用知道太多。”
“那知道什么?”
“明天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桂花羹,还有……烤红薯吧。”
苏沐闻言愣了又楞,这些她都未和洛遂愿提过,她爱吃的,从前只有顾渊记得,洛遂愿居然会记得。
更让她震惊的是,那块绿宝石胸针的失而复得,洛遂愿单手把那枚绿宝石胸针递给背脊上的她。
“你没送去给皇帝老婆们?”
“本是要送的,嫌它寒酸,便没送了。”
他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肩背上那小姑娘那满是窃喜表情的脸。
突然,苏沐觉得洛遂愿好像没那么坏,不过只是几秒的想法。
十六岁那年。
苏沐生辰礼物是块琥珀石,听说是洛遂愿的赏赐,她拿那块圆形琥珀石当石子丢。
一砸就砸到了陈韧头上,陈韧揉着还疼的头,怀里还带着只可爱俏皮的红眼睛白兔。
“你干嘛抓着小兔子耳朵?”
苏沐丢下手上的书,踏着小碎步拉裙摆,往陈韧那边跑。
“喏,这不你最近感染风寒,特地抓来给你补身体的。”
陈韧抓兔手法很麻利,一看平时没少取人首级,手稳稳当当抓兔子。
“陈韧,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啊?”
苏沐吵着闹着要养那只兔子,还给兔子取名叫“旺财”,还把那兔子抱了又抱。
复命的陈韧和还在看兵书的洛遂愿,远远看灵动的少女。
“她喜欢那便随她?督主,你这也……”
“先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