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上那只手,起来,才发现是洛遂愿,嫌弃要松手,才发现洛遂愿早松开了她的手。
掉了个东西,她去捡,洛遂愿也弯腰去捡。
手与手触碰的瞬间,她抢先一步站着侧头环抱手,不做理睬,偷瞄洛遂愿捡起来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她恨洛遂愿,恨他守着那所谓的“忠心耿耿”,恨洛遂愿所谓机关算尽,到头来谁都没护住。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擦肩而过,但又不约而同,各自回头看对方一眼,但能见的只有彼此无情的背影。
第二日。
她被管事的嬷嬷叫起来,嬷嬷拉着的衣领
喊她去太医院。
被赶去太医院的她,对着各类药材,不情不愿研磨起来。
“这是给驸马养身体的,你用心些,驸马大病一场,要靠着补药来养身体。”
旁边站着的老太医叮嘱。
“哪个驸马?”
“肯定是长公主的驸马。”
太医答。
她一听研磨的更卖力,几个时辰就把十几味药材给磨完了。
“你来送?”
总管招呼她来,小声说。
苏沐也没多想马上答应,带着几大包药材粉,出宫了。
等苏沐来了公主府,逛了一大圈,总算见到了在后厨熬药的长公主,明明只是一天没见,却老感觉长公主好像憔悴了许多。
“是给谁的?”
长公主接过苏沐带来的药,低声细语问。
“顾渊。”
苏沐没多想的答,看着那一壶又一壶的药渣子,不竟担忧起顾渊,都说医者不能自医。
这药渣子都几锅攒着呢。
现在还是顾渊他爹的头七。
“你去市集买几包盐来,怎么样?”
还在熬药的长公主突然望向忧心忡忡的苏沐,递来几块碎银,塞进苏沐手里。
“要不我还是看看顾渊?”
“等会再看也行,不急。”
长公主朝苏沐莞尔一笑,说完就推着苏沐出去,见到苏沐迷迷糊糊跑去买盐,又折返回厨房,拆开苏沐从宫里带来的药粉撒进药锅里。
长公主倒了一碗汤药出来,那药味刺鼻,很明显是有问题,她端着那药往她与顾渊的婚房走。
顾渊还在收拾宰相生前所收集的字画,某地闹饥荒,他打算买卖去救济灾民,医者仁心,该干。
宰相死于一场围猎,但顾渊亲自验过尸,无任何外伤,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毒是断肠草。
当他家娘子端来汤药时,他隐隐约约嗅到汤药里的断肠草味道的时候,他望向娘子的目光依旧含情脉脉。
父亲的死,必然和皇家脱不了关系,父亲生前就曾多次弹劾宦官干政,也是岐王旧部,父亲看不上洛千秋,但皇室血脉凋零只剩个洛千秋可选。
“为妻先帮你试药,今天的药是新药。”
长公主拾起药勺,正要去尝一口,想着,死也是她先,可那碗药却被顾渊一把夺过,她想去抢还是迟了一步。
那碗药被顾渊一饮而尽,。
她瞪大眼,瞳孔后缩,反应过来来的时候抱着顾渊失声痛哭。
“断肠草,味苦而辛。”
顾渊不咸不淡开
口,脸上还带着凄然的笑。
他一生号称神医,怎能闻不出药呢。
“顾郎……顾郎……”
长公主泪如雨下,抱着奄奄一息的相公,她的顾郎,全京城最温润如玉的君子,救死扶伤的神医。
她止不住眼泪嗒嗒滴在顾渊的脸上,还反被顾渊捧着脸安慰。
“可惜以后,再也不能给你买你爱吃的鲜花饼了,不要哭,我……我喜欢你,笑。”
顾渊还在对长公主笑,捧着长公主脸的手耷拉下去,沉沉睡去,再醒不过来。
“顾郎,我来陪你了,你在奈何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长公主捡起地上碎碗渣子,朝着脖颈决绝一滑,血染了她那身素白衣裳,长公主附身抱起顾渊,头依靠着顾郎的肩头,血染红了她与顾渊的衣襟。
房内没了声响。
房外,苏沐跑了一整条街没找到买盐的店,身上那块护身符还掉了下,她捡起来的时候,想起长公主的古怪,还有那些药,为什么是太医院抓的?
苏沐突然意识到什么,往回跑,气喘吁吁回了房门外,推开门,看见顾渊和长公主靠肩依偎,房内全是血,还有那散着恶臭的汤药渣。
是她……亲手递了毒药……是她……
“公主姐姐……顾渊……”
悲痛欲绝的苏沐呜咽着,胸口一阵闷疼,浑身无力,要瘫在地上的时候,被人扶住,还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别出声,走。”
那人说。
是洛遂愿带她逃出了公主府,倘若被人发现了,那她就成了杀人的凶手,洛千秋让她亲手来送,就想让她当个替罪羊,和顾渊青梅竹马的她,是最好渲染传闻的对象。
长公主和顾神医死的消息迅速传开来,传闻愈演愈烈,说是情杀,顾渊在外养的情人来家里,下毒害了顾渊,看见那贞洁无暇的长公主,出手加害。
一时之间医者仁心的顾渊,成了众矢之的人渣,死得活该,据说这位顾神医,背地里还干着给家家户户水井投毒再医治,谋取暴利的勾当。
匈奴那边可汗对长公主一片真心,哪怕长公主死了,也要带一半骨灰和当今圣上收的干姊妹,新的公主,一同回匈奴。
得知这些的苏沐泣不成声,就好像,从未有人自由过。
洛遂愿冷眼旁观,甚至说。
“你脸上的伤能治,治好了我就送你回宫,皇恩浩荡,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