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祈年殿冷,您莫要伤了身子,还是回去吧……”陈皇后将狐裘披风挂在李景丰的肩头,轻声说。
李景丰红着眼眸,抬起头看着她,伸出手,两人手互相交握,并肩离开。
祈年殿而出,嫔妃们站在寒风里,看着一对儿璧人,有些酸意的说,“咱们受宠如何?陛下心底是最看重的,仍旧是皇后娘娘。”
好不容易从冷宫里逃出来的泠妃,眼神幽怨的说,“是啊,谁让她是陈家的人呢?”
“你说,是不是朕做错了?”椒房殿,李景丰躺在卧榻上,陈皇后替他揉着头,缓解着偏痛
。
陈皇后忽然听闻这样的问话,手停顿住,随即又瞧着轻声道,“帝王身不由己,许多事情都难以左右。”
“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是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敢说能够顾全所有,您注意身子,唯有龙体康健才能够护得江山子民。”
陈皇后的字字句句都是君臣之间的恭敬和宽慰,李景丰却忽然不满,翻身而坐起的握着她的手。
“陈儿,你当朕如今不是皇帝,跟朕说一句实话,你可曾后悔过?”李景丰的眼眸里都是恳切和炙热,陈皇后瞧见却不知该如何说。
若是能重来,在嫁入潜邸的时候,她还会义无反顾的穿着凤冠霞帔,坐上八抬大轿么?
若是知道会如此,她是否会爱上拥有着三千后宫,嫔妃万千的李景丰,是否会愿意跟众多女子分享着夫君的爱。
陈皇后说不出来,最终只化作嘴角的笑意,“陛下说笑了,您怎么会不是皇帝呢?”
李景丰的眼眸逐渐暗淡,失落下来。
“自我跟陛下携手,祭过天地的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要做好皇后,后宫断然不会让陛下费心。”
“我从不后悔,但若是能重来,我却不愿再留在皇城
里,看似富贵,却永远无法游历大江南北,无法看看外面的美景如画更是看不到百姓们眼中的柴米油盐。”
陈皇后说罢,李景丰停顿了片刻,点点头,挤出些笑容。
陈皇后心底是如何苦的,他知道。
“太子没有来请安?”李景丰问。
陈皇后摇头,看他蹩脚的转移话题的模样,道,“是我让他在府邸里好好过年的,宫里左右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
“就算是在这儿陪着,也实在无趣,不如去酒楼吃吃酒,跟前朝的文臣们聊聊天,也能够长长见识。”
“给我请安,又不急在一时。”陈皇后低头看着手腕的十八子,说。
并非是亲出,即便自小抚养长大,给他庇护,也还是隔着心。
太子殿下乖巧懂事,可难免会被周围的人言语挑拨,又许多事藏在心底不想问,不敢问。
陈皇后也不愿每每看见孩童为难,如坐针毡又战战兢兢的模样,便也推脱着身子不适,减了他来请安的次数。
李景丰握着陈皇后的手,唇齿蠕动片刻,想说歉意,却不知从何而起。
“是朕对不住你。”李景丰说罢,听见彼此都有着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