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扭头回望众人，依旧丰神俊朗的脸上再不复昔日少年的稚嫩意气，随着世事的磋磨而极为成熟稳重，含情脉脉的桃花眸中遍布历经风雨的通透沉静。

牵了牵眉尾，魏无羡耸了耸肩，笑言：“欸嘿，还是聂兄厉害，一言即中！”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皆面色微变，不过众人也是经历过太多风雨了，乍闻噩耗神色虽有些许变幻，却也没有过多失态惊惶。

甚而，眉宇之间还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就像悬于头顶的铡刀终于要落下了，再不用战战兢兢、疑神疑鬼地揣测这死亡的铡刀何时落下！

聂怀桑执扇拍了拍掌心，苦兮兮地道：“魏兄，当真到了这最后一步了？”

魏无羡手肘支在蓝忘机左肩，半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嗯呐！你们都亲眼看见了，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那，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一淡黄色窄袖瘦弱男子失态地捂面长泣，不是哀叹自己等人终将死亡，而是惋惜昔日道友的牺牲尽皆枉费——他们终是辜负了期望，没有能够力挽狂澜、扶众生于天倾！

魏无羡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份量格外沉重的半语，只垂下眼睑不语。

蓝忘机淡声道：“世界本源已衰，非人力可挽。吾等为苍生计皆已全力以赴，既问心无愧，何所哀戚？”

魏无羡击掌赞道：“蓝湛说的对！既然无法逆转注定消亡的结局，何不坦然面对、站好最后一班？”

其他人被魏无羡这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脸上的颓然绝望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腔豪情壮志——

既然死亡的结局不可避免，何不慨然赴之，以全吾等傲然气节？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内，感觉他认识的魏无羡从不是如此认命之辈的聂怀桑，古古怪怪、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还在笑嘻嘻的魏无羡。

“魏兄、魏兄！你老实告诉我，当真没有后手？我可不信你舍得你家含光君和曦臣哥他们！”

成功接收到聂怀桑眼神的魏无羡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复而又若无其事地笑着，只间隙间回了聂怀桑一个眼神。

“不愧是以智闻名于世的聂兄！倒也没有什么后手，只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

“嗯？”

魏无羡眨眼：“不知聂兄听闻过回溯否？”

聂怀桑凝眉：“山野坊间传闻！”

“人有自救之心，世亦有自救之意！吾等不过短短数年，修为就集体突破以往金丹的锢桎，最高若我、蓝湛已攀升至半步大乘，距离渡劫飞升仅一步之遥。其余元婴遍地走，金丹不如狗，修为最低的也达到了筑基后期。”

“世界现存的人，没有一个是没有修为的！”

“若其中没有天道的援助，你觉得可能吗？”

“……！”聂怀桑断然否认。

“那……魏兄既有计划，何故如此？”聂怀桑这就有些好奇了，魏无羡本不是什么故弄玄虚之人，既然有了办法，哪怕希望渺茫，也不至于瞒着所有人吧！

魏无羡食指点了点唇边，给了聂怀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有些事情只可做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