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若不闻,无头苍蝇般地乱跑着,大叫着,披头散,凄惶如她丈夫、公公、婆婆、小叔子,一起葬身在妖魔口中的那一日一样。
“娘亲”
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源自竹楼的边缘。
下意识地,那个少妇、渔娘、厉媚儿,以及无花和尚等人,齐齐地望了过去。
只见得,那个叫做可亲的五六岁小女孩,怀中抱着一只刚睁开眼睛不久的小土狗,小脸蛋上灿烂地笑着,艰难地挪动脚步,要向着她娘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轰”的一下,人皇剑本来就渐渐要镇压不住的河水,终于出了自被定住后的第一声怒吼。
一道巨浪,从炸开的水面上暴起,似是蛤蟆喷吐出了舌头,卷向了飞过的蚊虫一般。
其如电,其势若雷,霎时间,所有眼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亦是电闪雷鸣过。
“啊啊”
“可亲趴下,趴下啊”
少妇的脸上爬满了惊怖之色,挥舞着双手,向着自家闺女狂奔而去,一边跑着,口中还一边大喊着。
“娘亲娘亲”
可亲吃力地抱着小土狗,脸上带着六七点钟太阳般的灿烂笑容,蹒跚地向着少妇走去。
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一边走着,一边还把怀中的小土狗举了举,似在向着娘亲炫耀她的成果,以求得一声夸赞般。
看着这对母女在飞快地靠近,看着大浪冲天拍打而去,所有人的心,高高地揪了起来。
“轰”
大浪没有直接卷向母女,或许是刚刚从人皇剑的镇压下爆了出来,力量还积蓄得不足般,只是拍打在竹楼的中部。
顿时,破碎的竹木漫天飞扬,竹楼下的凌风闷哼一声,险些前功尽弃。
竹楼上,本来就走得吃力的小女孩儿尖叫一声,随着竹楼的倾斜,向后栽倒。
“划”
小可亲,以及她始终死死抱在怀中的小土狗,一起向后飞快地滑落了下去。
离她身后不足十丈的地方,就是竹楼悬空处,再往下,激流在席卷,新的漩涡在形成,如一张血盆大口,隐含着獠牙等待着鲜嫩的食物。
“不”
少妇尖叫出声,狂奔而去。
一个普通的女人,平时身体还不好显得病弱,只因为是一个母亲,竟然跑得飞快,快到连后面的厉媚儿、渔娘,一时间都追之不上。
很明显,这个当母亲,想要在最紧要的关头,能拉住坠向深渊的女儿。
然而,在下方的惜花公子和无花和尚,却齐齐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少妇怎么奔跑,跟女儿的距离都是越来越远,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小可亲已经身子一空,向着下面坠落了下去。
“啊啊啊,可亲啊”
跑得披散了头,跑得浑身大汗,跑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可亲的母亲那个少妇全然没有了平时娴静的模样,咬着牙如护崽子的母狼般,狠狠地扑了出去。
千钧一之际,她拽住了女儿的小手。
“嘶”
黏糊糊的衣服,在不算光华的竹面上摩擦着的声音,好像是破布抹过了众人的心,那种感觉诡异得无法形容。
每个人都想上去,拉这对母女一把,但没有人做得到。
离得最近的厉媚儿,都还有十余丈的距离。
注定,改变不了这对母女一起坠落下去,为浑浊的河水所吞噬的命运。
凌风,要是凌风在就好了
无花和尚和惜花公子的心头剧颤,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脑海中也浮现出了凌风接替他们,于竹楼下苦苦支撑的情景,羞愧欲死。
他们平日里不管如何的行事,身为后起一辈的佼佼者,心中岂能没有自傲
可在关键时刻,竟然只能祈求,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这种羞辱感,几乎将他们淹没,也让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强迫着自己看着那一幕生。
身为武者的骄傲,让惜花公子和无花和尚不能闭着眼睛,不去看,就以为他们无能导致的一切没有生。他们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隆隆隆隆隆”
两人武道上,“道之途”三个字形成的大锁,紧锁着的那个门户,似乎一点,一点地在松动,出了无人能够听闻的闷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