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笑了笑，心里泛起涟漪，他接过冰激凌把舟舟递给了混沌。

混沌一只手抱着舟舟，舟舟打量了混沌半晌，他忽地开口：“臭爸坏。”

“我哪里坏？不让你吃冰激凌就坏了？！臭小子你不要……”混沌话还没说完，舟舟忽地瘪了瘪嘴。

“臭爸睡觉，不抱舟舟。”舟舟奶呼呼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委屈，让凤凰和混沌都怔住了。

不应该啊，舟舟那个时候那么小，不应该记事的。凤凰和混沌想。

可他却记得，混沌陨落前不抱他的那事。

混沌难得柔和了态度，他说：“好吧，那就当我坏好了。”

舟舟往他怀里缩了缩，委屈巴巴：“臭爸坏。”

“是是是，我坏。”混沌叹了口气，咬了一口冰激凌，说道。

凤凰一时之间心情很是复杂，他起身摸了摸舟舟的头，而后郑重地和舟舟道歉：“对不起，舟舟。爹地不应该丢下你，爹地很抱歉，舟舟可以原谅爹地吗？”

舟舟抬起头，他看着凤凰，委屈地点点头。

“我也错了。”混沌有点不情愿地说道。

舟舟扭头看着混沌，他说：“不喜欢臭爸，不原谅。”

“嘿呀！”混沌气笑了。

凤凰连忙转移话题，他道：“既然游乐园去不了了，我们带舟舟去商场逛逛吧？给他买玩具买衣服！”

“好，舟舟喜欢。”舟舟又伸手要凤凰抱。

混沌偏不把舟舟给凤凰，他说：“我就要抱你，你讨厌我我也抱你，我是你爹。”

舟舟瘪嘴：“臭爸坏。”

“我就坏！”混沌道。

凤凰忍俊不禁。

三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去了商场。

或许是亲妈滤镜，舟舟试一套衣服，凤凰就觉得好看，拿着端脑拍个不停，混沌则是提了一袋又一袋，但他一点也没有怨言，反而还想多买点。

尤其是给自己老婆买点。

与此同时，百捷的会议室里，项目经理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己的产品规划，谢天禄在桌子下看自己的端脑，抖着手看着不断跳出来的消费记录。

他自我安慰道，就当是还了当年坑骗混沌和凤凰的钱吧。

不过这还得也太多了吧！十倍不止了！

而另一边，凤凰和混沌购物了一下午，到很晚才回家，回家路上舟舟已经累的趴在凤凰肩头睡着了。

“不走……不走……”人间的夜，流光溢彩到处是霓虹灯，并不黑，舟舟呜咽着趴在凤凰肩头似乎是做了噩梦。

凤凰轻轻抚摸着舟舟的背，坐在在空中列车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哼唱哄睡的歌谣。

混沌看着他们，不仅道：“真是，怎么那么点大就记事了，是我基因太好了？”

凤凰忍俊不禁：“你还知道基因是什么啊。”

混沌嗯了一声：“偷听臭小子早教课知道的。”

凤凰笑起来，继续轻声唱起哄睡的歌谣。

今夜回到家，三人都做了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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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怀抱——舟舟

舟舟出生在一个冬天。

舟舟降生那天，灵山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原本凤凰打算因为这场雪，给舟舟取名叫小雪的，但是在生完舟舟昏睡的那段时间里，他梦见了一艘船，船上是招着手的光屁股娃娃，再然后他一睁眼就看见了白泽怀里的舟舟。

于是舟舟的小名就叫舟舟了。

白泽当时还调笑，为什么不叫小船。

凤凰想，这听着就不像个人名。

舟舟是足月出生的，七斤四两，比起从前的阿噗来说，可谓是白白胖胖。

而且舟舟出生不哭也不笑，很安静，凤凰从白泽怀里抱过来时，他就哼哼，当时刚出生，舟舟浑身粉嫩嫩的，像个可爱的小猪崽。

喂奶的时候，凤凰坐实了舟舟是个小猪崽的想法，真是能喝而且喝饱就睡，混沌在外面鬼哭狼嚎都叫不醒。

那夜，雪下得很大，凤凰抱着舟舟，神情在烛火下格外温柔。

舟舟在母亲的怀里睡得很安详，他不知道那将是他出生后的五十年里，最后一次在母亲怀里安睡。

凤凰离开了。

为了人间，为了那些生活在人间的凡人，他离开了自己的家人。

有人管那叫无私，可对舟舟来说那是残忍。

只不过，舟舟太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懂离开是什么，也不懂什么叫神职和使命。

他只知道，他以后要和那个凶神恶煞，只会每天鬼哭狼嚎说老婆不见了的家伙待在一起了。

那五十年里，如果要说混沌对他不好，其实是不然的。

虽然混沌总是给他强制关机，还给他喝露水，但是却会在每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守在他的摇篮边唱难听的歌，让他不要害怕。

混沌还会每个下雪天变回原形把他团进怀里，给他一遍遍说他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是在怎样的大雪纷飞之中出生的。

舟舟听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个怀抱很温暖，于是他难得地会在这个怀抱里睡一个不用强制关机的觉。

五十年不过眨眼而已，虽然经常吃不饱偶尔脸还会疼，但是他还是磕磕绊绊地等回了自己的母亲。

起初，他的母亲和他讨厌的父亲一样咋咋呼呼，不知道怎么喂饱他，不知道怎么哄他睡觉，以至于他想诉说自己的委屈也没有办法。

但是他喜欢那个温暖的怀抱，那是母亲的怀抱。

后来，他们去往人间，他的母亲忽地开了窍，会怎么照顾他了，他渐渐地忘记了那五十年的等待。

孩子对于母亲的孺慕是天生的，他喜欢赖在母亲身边，他爱他。

即便，他要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爱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像美好事物总是易碎的，短暂的。

他只不过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母亲抱着他哭泣，他看到了灵山熟悉的床上躺着的人，他想像每个冬天一样寻找那人毛茸茸又暖和的拥抱。

可是那人很坏，不理他，转头母亲泣不成声。

他不懂什么为什么父母要离开，就像他不知道很远很远是有多远一样。

他和哥哥生活在了一起，还有那个总是陪着哥哥的叔叔，以及一个照顾他的阿姨。

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只是他总是望向门口，期待那两个温暖的怀抱再次将他抱紧。

只可惜，他们很久都没有出现。

舟舟想，五年应该是很久吧。

只不过，为什么很久都过去了，父母没有回来。

某一天，哥哥带回来两只奇怪的动物，他们身上有熟悉的味道，舟舟想亲近他们，但是哥哥不允许。

于是他只能看着。

他小小的脑瓜，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父母回来了，不过他们比自己更需要照顾，所以他不能打扰。

他会很乖的，他想。

但，他再乖，他的父母还是消失了，哥哥说他们去了昆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想，他要生气了。

他不喜欢他们了。

但是过了几天，他又很想他们。

他一百岁生日那天，谢天禄叔叔给他办了个生日宴，很多叔叔阿姨围着他笑，他也笑。

他一边笑，一边在人群里找父母的踪影。

没有找到。

再那之后，哥哥渐渐地也忙起来了，天禄叔叔也不回家，他总是一个人。

他不喜欢笑了，因为他不喜欢一个人。

“舟舟，爹地回来了！”又是无聊的一天，他在阿曼达陪同下散完步回来，有一个人满屋子地在找他。

舟舟看清了那张脸，是那张只会出现在梦里的脸，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臭小子那么点大还挺能跑，找你半天。”那个讨厌的凶巴巴的人也回来了。

舟舟想，他要生气的，他不要理他们了，可是这个怀抱好温暖，比阿曼达的要温暖太多了，他只是想哭。

他的父母回来后，总是很热衷于和阿曼达较劲，舟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喜欢他们陪在自己身边。

“舟舟是不是讨厌我们了……”那天，他的早教课刚结束，他听见了自家爹地的话，他知道讨厌的意思。

讨厌就是他不喜欢吃西兰花，讨厌就是他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泡泡撞到眼睛上。

可是爹地不是西兰花，也不是撞到眼睛上的坏泡泡。

那个人也不是。

所以他走过去，拉住了爹地的手。

他不讨厌他们，他想他们。

他再次被温暖的怀抱裹住，而后热闹围在了身边。

他们一起去了外面，一起买了衣服，一起吃了快餐，他告诉他们自己不高兴很难过。

而后他得到了道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道歉，但是他想要被拥抱。

“舟舟，我的宝贝，我很爱你。”回家的路上他睡着前，听见有人说。

“你也说啊。”是爹地。

“咳，怎么还要这样哄，我只爱老婆的。”是讨厌的臭爸。

“说吧说吧。”

“他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吗？”

他知道的。

他知道爱是那个温暖的怀抱，是想念，是爹地和臭爸。

“好吧，爱爱爱，我最爱老婆，勉勉强强爱臭小子。”温热的吻落在额上。

自此，那场长长的噩梦，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