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衍抿唇看她,微微一笑。
他得想法子治治她了。
“说正事。”纪凝云又跟他拉开距离,“小郡主没事了,但定远侯夫妇还是不放心,想在府中多住一阵子,我答应了。”
苏昭衍温声:“嗯,你做主就好。”
纪凝云又托腮看他道:“定远侯
说想谢谢你,你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顿饭?”
吃饭?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旁人一起吃过饭了。他都忘记了,上次和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是什么感觉。
苏昭衍有些不知所措:“可以吗?”
“当然,”纪凝云的手落在他的头发上,眼中带着笑意,“给你洗澡束发,出门见人。”
她十分有成就感。
常风如今胳膊好多了,很快倒满一盆热水。
纪凝云照例给他的褥疮处贴上防水膜,让常风扶他抱进去。
虽说是夫妻,但常风回来后就是他给苏昭衍洗澡。
等苏昭衍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要束发时,纪凝云突然来了兴致。
“我来我来!”
她跑过来,“我还没给男人梳过头发哎,可以吗?”
苏昭衍内心一动,在铜镜里看着她:“可以。”
纪凝云拿起梳子,在他墨色的发间划过。
苏昭衍背靠着支起来的床,感受着头皮上传来的梳齿声音,奇异的感觉从心中泛起。
上次束发,是什么时候的事?
出征前——
大楚习俗,长辈束发有吉祥赐福之意,三年前他出征,是良妃亲自为他束发,眉眼柔和,声音温婉,告诉他要早日归家。
他确实回来了
,可是良妃却再也不要他了。
这世上,如果连父母的爱都不是无条件的,还有谁可以信任?
纪凝云的指腹从他头皮上划过,一下一下,仿佛安抚。
苏昭衍闭上眼,胸中情绪翻涌,难过的要命时,他听到纪凝云的声音:“好了。”
他睁开眼,铜镜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他墨色长发被束成一个鸟窝状的发髻,歪在头上一侧,一缕头发杂毛似的荡在耳后,玉冠也插反了,有图案的一面朝下,活脱脱像个流氓。
苏昭衍难过的情绪骤然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复杂。
一旁的常风张大了嘴:“这……”
纪凝云挥着梳子:“第一次束成这样也还可以吧?满意吗?”
常风:“……”
然后就听到苏昭衍淡定道:“满意。”
纪凝云笑盈盈道:“满意就好。”
她来了兴致,扭头看向常风的脑袋:“我给你也来一个?”
常风:“!”
常风双手捂紧头发,结结巴巴道:“不……不不,小人不配,只有王爷才配。”
苏昭衍很满意地看常风一眼,很懂事嘛。
纪凝云遗憾道:“那好吧,可惜我一身本领无处可用。”
苏昭衍:“……”
常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