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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应心给元惊鸿梳了个盘发,又选了盏三称头冠,银色头冠垂下硕长的银丝,轻轻风吹过,如铜铃轻盈作响。
精细的木梳在发尾细细的收着发梢,应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埋怨。
“主子真是将您宠上了天去,皇室宫宴,不穿宫服入席的,您只怕是第一位了。”
元惊鸿兴致缺缺的看着铜镜内的精美,低声道:“我还不想去呢,若你主子开恩,让我待在屋子里就最好了。”
她自然不想去。
几日前,与南宫朱雀相决的
画面还在眼前。
今日,要以什么个身份去面对彼此?
南照太子和北越六皇妃?
昔日情人,今日的劲敌?
元惊鸿叹口气。
“对了,西苑那姑娘如何了?”
“您放心吧,照顾的好好的。也请了和太医去看诊,您放心,我亲自安排的人,嘴可严实了。和太医就更不用说了,他和六皇子可是过命的交情,扶摇宫的事儿,他决不会怠慢的。”
说话间,应心已经将元惊鸿的脸轻画慢描的,着了细细的淡妆。
她举着口脂,递到了元惊鸿嘴边。“来,张嘴……”
元惊鸿有些嫌恶的看了口脂一眼,还是听话的微微张开了嘴,轻轻一抿。
薄唇缓缓的离开了红纸,元惊鸿愣愣的眨了眨眼。
来了这异世许久,她从不曾着过粉黛。
原因不过她本就不喜这些水粉,更重要的,南宫朱雀曾说过,只要她素颜。
若是哪日气色好些,小心眼的男人也要疑心半天。
唯恐元惊鸿的半点好都被人瞧了去。
“呀,时间不早了,我去给姑娘取外袍。”
应心一路跑开了。
元惊鸿对着铜镜,左瞧右看。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果然人靠衣装,应心手巧,这些日子她都休息的不是很好,脸色一直不好看,如今在她手中,涂涂画画的,竟然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元惊鸿撩了撩垂在两边的长垂银饰,额前碎发都被梳往了发后,星眸柳叶眉,嫣红一张唇。
可是,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她不敢否认,内心里,还是隐隐期盼着想见到南宫朱雀。
尽管,早已物是人非。
元惊鸿的目光落在
了右手边的一株细毫笔上,细毫不同于写字的毛笔,尖头只有一簇成型固定的笔锋。
它被静静的搁置在红粉铜盒上。
元惊鸿撩起袖摆,拿起了细毫,在铜盒里轻轻沾了沾。
想当然的对着镜子,在眉间轻轻一点。
口脂颜色艳红,如今,在元惊鸿心随所动之下,眉间一颗水滴形状的朱砂与红唇相得益彰。
她满意一笑,腹诽道自己还是有画作的天赋的。
“殿下……”
应心还未回来,门外倒是传来了宫女们对连冀的恭敬声。
元惊鸿像偷食被逮住的惯犯一般,竟有些惊慌失措的起了身,从没以这般模样示过人,她下意识的便想擦掉脸上的妆容。
连冀一进屋,便看见她举着双手遮住了脸,一身红衣红裙本就耀眼。
“你这是干什么?”
连冀以为她与自己笑闹,心情大好,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便拽开了元惊鸿的手,静静握住她的双手。
元惊鸿偏开脸,头饰随着她的动作飘扬作响,略带着紧张的神色竟透着些许的魅惑。
连冀一惊,当元惊鸿的脸完整的收入眼底时。
一抹从未有过的惊艳之感充斥在连冀的心间。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的触了下她额间的朱砂。
“很难看?”
元惊鸿敛着眼,脸色有些红润。
连冀爱极了她这幅模样,不似以往的清冷和倔强,更像是朵含苞欲放的花蕊。
“不,美极了。”
她抬起头来,遥遥望向他眼中之时,连冀才想起,小时候在书房上学时,太傅教过的一句诗词。用以形容她应不为过。
美人眉间似有物,千花万树无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