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到的只有厉墨北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现在要处理伤口,血迹斑斑的白衬衣脱掉,才见后背上一大片灼红的烧伤,胳膊上好几处深深的划伤,腰伤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膝盖上最严重,几乎看得见森然白骨。
我不忍心多看,郑彬一边帮他擦血上药,还一边笑话我:“这阵仗就怕了?想当初他和白柯在雇佣军兵团的时候,贯穿伤,从前胸一刀捅到后背,特别透亮一个血窟窿,就万幸没伤到心肺。”
捅穿了的伤口……
我想想都疼,不由问:“那怎么处理的?”
“金三角那地方,除了毒品多什么都少。缺医少药的,我能怎么处理?镊子夹着消毒药棉,一下一下在血窟窿里蹭。蹭干净了纱布缠在木棍上,外面敷药,往伤口里面一插……”
那种疼我无法想象,只觉得浑身发颤,想狠狠咬住牙齿。
厉墨北现在清理伤口也是一声不吭,还嗔怪郑彬:“好了,你说那些吓唬她干什么?都过去的事了,再说也没你讲的那么夸张。”
郑彬话多,他在的时候插科打诨,我心情也好一点。他处理完伤口,说是给我们二人世界,眨眨眼就走了。
此刻的
厉墨北,精赤着上身,只有一条绷带斜贯在胸口,挡住半边壁垒分明的胸肌。小麦色肌肤上,红色的划痕未消,带着点血色。他额头上也破了一块,现在发红发紫……精壮男人的伤痕更像一种诱惑,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平时没有的狂野的美。
我多看了两眼,忍不住心跳加速,马上被敏锐的男人抓了现行。
我正在床上坐着,高大的男人立在我身前,俯身用性感的胸口朝我逼近。我瞪大双眼,几乎把他胸肌上那个小小的圆点上皱褶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明明是他被我看光,面红耳赤的人却还是我。
“眼馋了?”他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才没有!”我嘴硬地口是心非。
“那就是嘴馋了。”他这样逗我的时候,简直坏极了。
我被弄得想躲躲不开,想掩饰又掩饰不掉,只能闭着眼不见为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和我对峙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叹息了一声,直起身体放过了我。气氛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暧昧,我睁开眼,见他已经是正经模样,柔和地说:“你也累了一天,又担惊受怕的,去洗个澡就休息吧。”
他这样子是肯定不能洗澡了,我点点头往浴室去,他又在我身后叮嘱:“这边的浴室里
没有防滑垫,自己当心。”
我心里又甜又酸,没出息地想流泪。
自从决定和他离婚,就总是这样。他对我的好,让我从心底里冒出幸福的错觉,可我又很清楚,马上就要失去他了,而且是我主动离开。
忍下眼泪,我“嗯”了一声,闷头钻进了浴室。
哗哗水声里,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预感到了什么呢?不然我明明对他说爱他,不会离开他,可他却还是总在最暧昧的时候突然闷闷不乐呢?
越想越头疼,我甩甩头赶走奇怪的想法,穿好睡袍出去休息。
这一晚上噩梦连连,每次尖叫着醒来,背后总有一双手,在轻轻帮我拍打着,哄着我说:“没事没事,好好睡觉吧……”
到了快天亮,我才安然睡去。这一睡到了快中午,我醒来想想昨晚的事,明明伤员是他,却是自己被他照顾了一夜。
床畔早已经空了,我有些担心他的伤势,换好衣服出去找他。正好碰到经过的小护士,问了两句,她们告诉我在昨晚那个白人凶手的病房里,还告诉我房间号。
对这所医院已经很熟悉,我很快找过去。本以为厉墨北就是正常的问话,可我一推门,血腥味儿扑鼻而来,看到眼前的画面后,我更是双眼圆睁,一下子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