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心一边走着,一边淡然一笑。
“后来上了高中,我就很少来了。那时候渐渐懂事了,知道很多事哭也没用,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解决。算下来,我已经五六年没来这了。”
其实她是从沈生海的口中得知,母亲是难产而死后,她就没来过了。
内心滋生的愧疚感,让她很难受,如果不是她,母亲可能会有一个大好的人生吧。
傅承景安静地听着她喃喃自语,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入冬了,青山依旧,两边的墓地给冬天增加了一份寂寥,天空偶尔有飞鸟掠过,在高空中发出凄厉的嘶
鸣声。
墓园被周围的青山环绕,南城郊区的静谧和城区的车水马龙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到中间的位置,沈知心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顿了几秒。
“知心,不舒服?”男人问道。
沈知心摇了摇头,痛意在眼中消散。
前世,那里是埋着傅承景的地方,也是她最后死去的地方。
她抬起脚,和傅承景一起来到了母亲的墓前。
这里明显被人打扫过了,墓前还放着一束小雏菊,花朵还是新鲜的。
“有人来过了,傅先生,难道是你……”
沈知心蹲下身子,墓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只有母亲在南城的化名在上面。
“我让人给看守墓园的老人报酬,看来他很守约,每天都来清扫过。”
傅承景平淡地道。
“可是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过。”沈知心道。
“提了你会伤心,不如不提。”
傅承景将手中的花束献上,一旁少女悲伤地看着墓碑,他站在一旁,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
“妈,你会怪我吗?知心好几年没来见您了。”
在京市听到的一些事情,让她对二十年前母亲为什么做出离开京市的选择,越来越好奇。
作为宫家最受人羡慕的名媛千金,沦落为南城这墓园中最籍籍无名的墓碑,这样的结果,母亲想过吗?
当年母亲难产病危,弥留之际就没提出过关于回到宫家的任何要求吗?
如果她有,那沈生海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
会,毕竟只要将母亲送回宫家,按照姥爷的行事,定然会给不少赏钱,让母亲在宫家的祖坟里入土为安。
妈,女儿想问您一句,您为之前所做的行为感到后悔过吗?
您有后悔生下我吗?
在沈家,她极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要是母亲在的话,她多半也是承欢膝下的小公主吧?
沈知心摸了摸颈上的玉佩,在心里默念道。
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在宫家和傅承景之前作出选择,您希望我怎么做?
少女站在墓碑前,目光盛着满满的悲伤。
她伫立良久,身后的傅承景也陪着她,不曾打扰。
直到雾蒙蒙的细雨扑面而来,将整座青山染上一层雾气,寒气逼人。
沈知心的手轻抚腹部,在心底默念道。
母亲,您看到了吗?
我身后的这个人,就是前世为我而死的男人,也是女儿此生此世誓死追随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知心的眸子从发红到隐忍不发,最后抬眸的时候,里面清澈无比,她冲男人微微一笑,小手挽住他的臂弯。
“傅先生,我们回去吧。”
少女眉眼弯弯,傅承景心里一动,却什么都没问,在这方面,他总是给她足够的空间。
走前,沈知心的目光落在墓碑上,暗暗地对自己说。
既然她是宫莉阮的女儿,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撕掉这个标签,这是她的根,她必须追根溯源,查清楚二十年前在母亲身上发生的事,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