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答应了。他几乎不用任何思考,就能将那个蒋邵川爱听的故事背出来。
窗外凄风苦雨,如泣如诉。蒋邵川听着,感觉自己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那个充满柠檬香气的夜里。他闭上眼睛,嘟囔着问,“什么是爱?”
宋芙愣了一下,接着用《夜莺与玫瑰》里面的句子回答了他。
蒋邵川在半梦半醒间皱起眉头,看上去不甚赞同。他含含糊糊地
说,“错了,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醒来仍旧是个阴沉的天。
昨夜宋芙靠着床头就睡着了,醒来时肩酸背疼,后颈那一大片肌肉都是僵硬的。
垂眼一看,蒋邵川竟也还半缩在自己怀里,姿势有点儿别扭,后背整个躬着,不知怎么就坚持了一夜。
她想站起来伸展一下,轻手轻脚地去拉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没想到对方在梦里也不肯松手,脑袋在她胸前拱了拱,搂得更紧了。
没有办法,宋芙只能在尽量不惊扰的前提下出声轻唤,“邵川。”
可蒋邵川没有醒,非凡没有醒,反而泄露某种不安,他紧闭着的眼睫颤动起来,慢慢氲开一层潮气。
宋芙感觉到他在抖,非常小幅度地,仿佛一脆弱的小动物遇见了寒冬,无遮无挡,冷得没办法了,就缩起来自己取暖。
这怎么办呢?
他们之间缺了该有的距离,几乎是在共享呼吸、温度和脉搏,宋芙不着边际地想,现在她怀里塞着的,怎么也像颗跳动的心?
他以前很喜欢看蒋邵川睡觉,因为人在睡觉的时候最接近本来的自己。
但同时,这种观察本身又是很孤
独的一件事情。
这世上任何两个人之间都存在壁垒,遑论睡着的和清醒的。
很多次宋芙都看见蒋邵川在梦中紧锁的眉头,听见即使凑近了也听不清楚的梦呓,可隔着一个虚幻的世界,她追溯不到源头,也不会主动去追溯。
一直以来他都把握着绝对的分寸感与人相处,好奇心和倾诉的欲望都为此让步,所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谁又能说他们两个真正了解彼此呢?
就像现在,她仍旧不知怀中人为怎样的梦悲伤。
犹豫了一下,宋芙还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蒋邵川的后背,权当做无意义的安抚吧。
忽然,睡着的人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一滴眼泪紧跟着从眼中滑落。
不多不少,也就一滴。宋芙顿觉怀中一空,蒋邵川猛地睁开眼睛,人还没完全清醒,只是坐起来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发呆。
“做噩梦了?”宋芙问。
蒋邵川转过头,眼神似乎开始在往他脸上聚焦。
宋芙因他脸上的泪痕颤在心尖,几乎要去帮他擦拭,手指都已经动了,可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住,转而从床头抽了张餐巾纸递过去,蒋邵川留了一半的魂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