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的一刹那,对流风涌出,撩起宋芙侧脸的头发。
蒋邵川眼前产生不可思议的错觉,好像在那一刻,同时还看见长发的阿宋。阿宋的长发也被风吹起来了,与宋芙的头发同步。
“阿宋。”蒋邵川怔怔地喊。
宋芙转过头。
蒋邵川的大脑空白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嘴巴张开好一会儿,才慌里慌张地发出声音,“你,你要做个好梦。”
阿宋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笑和宋芙是绝对不一样的,只不过蒋邵川很难把那种不一样准确地描述出来。
之后,他们道别,各自回到房间。
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次,他们同时忘记了要从人物中走出来。
余川在桥洞下把阿宋救下之后,阿宋带他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老式的筒子楼,长长的走廊串联着整排的单间,过道昏暗狭窄,摆放着各式杂物,以及不少人家做饭用的煤炉、炒锅,和烧水壶,电线吊着的钨丝灯泡被风一吹就荡来荡去,晃动的光影使人眼前一阵阵发晕。
阿宋住在三楼最角落的那一间,对面住了个爱听戏的独居老太太。
这天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老太太房间里依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什么“他教我苦天恨,免意嗔,且活新,改心情,无爱过水,苦西游身,去启发因”,阿宋烦透了,忍不住低声咒骂。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老太太打开了门,看着阿宋说风凉话,“哎哟,哎哟,你看看,咱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挨打啦,可怜的哟!”
阿宋学着她的口吻,还要更夸张,“哎哟,哎哟,你看看,咱老不死的又多活了一天啦,老天爷瞎了眼哟!”
余川扶着阿宋,满脸尴尬,硬着头皮对老太太打招呼,“你好。”
谁知老太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可以说是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很不友好。
可是,在阿宋和余川进门之后没有过多久,她又过来敲门,放下了一个药箱。
余川过去开门,并没有见到门口有人,探出头去望了一会儿。
倒是阿宋,挺习惯的样子,对他说,“是药吧?提进来就好。”
阿宋的房间很小,很潮湿,也很乱,简易的衣橱和椅子上、床上都堆满了稀奇古怪的衣服。
她站在搁置脸盆的木架子旁边,对着旁边挂在墙上的小镜子卸妆,洗脸
,湿衣服都已经脱掉,身上只穿了件低领口的吊带背心。
余川走过去,说我帮你吧,阿宋就把毛巾递给了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可余川不敢看阿宋的眼睛,目光一直都是低垂着的。
阿宋向后靠,坐上了旁边的一张桌子,开始断断续续地哼歌,还是那首熟悉的歌。
在她调不成调的歌声中,镜头缓慢地移,再一次拍摄她的身体细节。
她身上带着不少淤青,但身体姿态是自然而放松的,具有女性特质,这与内里与她相同,但外在全然不显露的余川形成鲜明对比。
直到余川的声音把歌声打断。
“她们为什么打你?”余川问。
“谁?”阿宋说。
“刚才的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