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疼,黑夜尽处仍是无尽的黑,她没有办法,只能一头扎进去,从此,再也见不到光了。
“是,我就是想要他死!”
阿宋说着,那双寂静的眼睛突然迸射出奇异的光。
“看见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要他死!我想要把他大卸八块,拆他的骨头,剁他的肉!”
激动过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胆子太小了,太小了,我妈就是个胆子很小的女人,以前我听我妈的,我出去都低着头,我不敢多说话不敢多引人注目,我生怕别人发现我是个异类。”
“错了!都错了!”
“我好后悔。”
阿宋将头低了下去,喃喃道,“我好后悔。”
警察说,“错已经酿成,你现在后悔也。”
“如果我早一点动手该多好!”阿宋蓦地抬头,那张痛苦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早一天,早两天。”
这次轮到两位警察看着她沉默。
而阿宋说至哽咽处却生生止住,没有再继续。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脸上的妆容彻底晕开也毫不在意。
在那些漫无目的逃亡的日子里,厚重的化妆品早就在阿宋的
皮肤表层凝结成了一层厚厚的茧,现在,她想,她终于可以好好地透透气了。
“警官,”她吸吸鼻子,伸手理了理头发,很是平静地问道,“可以让我去洗把脸吗?”
这场戏在她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上缓缓落下。
监狱,素面朝天的阿宋穿着囚服,手脚上带着长长的镣铐,却并没有像很多犯人那样深深地低着头。
相反,她挺直了腰背,从容地、坦然地,一步一步,走进了监狱深处。
阿宋在狱中写信。外面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在她的身侧,照在信纸上。
那是一封写给余川的信,写到最后,她搁下笔,看着信纸发起呆来。
一会儿过后,她将信纸拿起,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好不容易写好的信撕了个粉碎。
到了行刑日,天还没有完全亮,阿宋就被带出了监室。
同她一起即将被执行枪决的犯人还有好几个男人,他们一起被除下镣铐后,被绳子反剪了双手绑住。
绑绳期间,有两个拍摄纪录片的记者和摄影师走了过来,要对他们进行采访。
接下来是一组摄影机的主观镜头,带着很多噪点和微微的晃荡。
画面外
,记者问:“临走之前,有什么话想要留下吗?”
一个男人麻木地说:“没有什么想说的。”
一个男人苦笑了下:“说什么呢,我是走错了路,不要学。”
另一个男人直接跪倒在地上,哭得甚至听不清他说话的声音,依稀可以判断是在叫妈妈,以及忏悔。
轮到阿宋了,阿宋说:“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和女犯人在一拔。”
记者愣了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