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哥们儿全都面如死灰,毕竟要面对的是整整一个州的叛乱。曹操的心中除了焦急,还有悲伤,还有恐惧。悲伤的是,挑头叛乱的竟然是自己多年交心的好朋友张邈,还有帮自己入主兖州的亲信部下陈宫,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恐惧的是,他们竟然搬来自己最忌惮的人——吕布!
每当曹操回忆起屈居雒阳的那段日子,吕布杀气腾腾的情形就会印入脑海。那双褐隐隐的眼睛、那杆阴森森的方天画戟,都五次三番在噩梦里纠缠他,每次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曹操实在不敢多想,因为再
一深想,他就知道,这事儿其实根本没这么简单。
吕布如今是何人的手下?
刘协!
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给曹操的恐惧要比吕布多上太多!尤其此番他几番隐忍,随后又迅如雷霆般的连环一击,便使得自己瞬间一败涂地:先神不知、鬼不觉地令吕布袭了兖州,又忽然一纸诏书昭告天下,这简直刀刀都杀人于无形啊!
相比那些战将,曹操最知道那一纸檄文的威力。这也正是他极力装作大胜而归的缘故,只有用这样虚假的情绪才能让手下的兵士不将汉室的诏令放在眼中。但这也让自己完全处在了钢丝上跳舞的绝境,一旦行差踏错,等待曹操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毕竟,汉室这招牌还是普天众人共认的,曹操此后捷报连连,还有可能压制得住那些兵士。可一旦偶有失利,那这张诏令的威力就会立时爆发出来,引起兵士的哗变,进而令整个曹氏毁灭!
由此,曹操必然要打出得胜之师的幌子来瞒过一时。但他真不知道,那些兵士得知他们要对付的是无双吕布和汉室天子后,会是怎样一种情景。现在想想,他似乎有些后悔没有听从那些谋士的建议,虽然攻打徐州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事,但如今看来,自己实在低估了汉室那位天子的能力。
好在,曹操虽是个感伤的诗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从来不相信远方有诗,只会勇敢面对眼前的狗血:“除了张邈、陈宫,造反的还有谁?”
卞
秉垂头丧气,小声回道:“张邈、徐翕、毛晖、吴资举郡皆叛,吕布先破濮阳,陈宫又袭东郡,夏侯元让几不得生,仅以孤军突出,半路上又叫诈降的兵卒劫持,多亏部下枣祗相助才得脱险,现在已经保着您的家眷到了鄄城。许汜、王楷率部叛迎吕布,李封、薛兰当了人家的治中和别驾。”
“程昱、毛玠二人如何?”曹操又问。东郡一失,自己的大本营都没了,不得不让他又深皱了一下眉头,才能锁住心头的煎忧。
“程昱急中生智,与薛悌联手,帮您保住了东阿县,还游说了范县的县令靳允。毛玠带着张京、刘延那帮人都已经到了鄄城固守。可恨那个袁绍封的豫州刺史郭贡,竟差点趁火打劫,多亏荀文若单骑前去游说才躲过一难,但是戏先生……”
“他怎么了?”曹操格外紧张。戏志才可是他前期最倚重的谋臣,纵然他随后推荐了郭嘉,但在曹操心中,戏志才和荀彧仍旧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戏志才被张邈之弟张超带人掳走了,不过他身染沉疴才没被杀害。随后……”说到这里,卞秉忽然也皱起了眉头,在曹操连声催问下,他才又开口道:“随后戏先生被探知送入了豫州陛下那里。”
“豫州,陛下?!”曹操闻言,忽然再度深皱了一下眉。可这次,他满心的焦虑和痛楚已冲破了理智,使得他猛然身形一晃,只觉自己头痛欲裂,悲声大呼道:“天亡我也!天子,竟然也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