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不错,脑子还在。”杨修调侃了张郃一句,随即又满不在乎地饮了一口茶道:“我来这里,就是觉得你已经颓靡够久了,再加上我对你的判断,知道你现在只
剩下一条路能走了……”
“什么路?”
“重操旧业呗。”杨修打了一个响指,说得理所应当:“你一个良将,痛失亲族,的确需要一段时间平复伤痛。不过,这日子久得你都开始胡思乱想、忧惧不安,那自然需要重上沙场,拼杀出一条富贵荣华、令人艳羡的道路出来!”
张郃低垂的脸上让杨修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杨修却看到,自己这句话落,张郃紧握着竹节杯的手,青筋暴起,显然在压抑着什么。
杨修不知道这是渴望还是愤怒,但同时他而言不在乎,而是又继续靠前,对着张郃又说了一句好似不相干的话来:“你或许不知道,我朝三公之一的最后一位司空大人张温,昨日已经上表请辞了。至此,大汉三公完全轮空。”
这句话当然让张郃摸不着头脑,也因此,他才能努力保持平静地问道:“这与你我何干?”
“这当然与我们有关!”杨修忽然激动起来,他站起身来,在杂乱的卧室当中踱步道:“陛下雄才大略你是知道的,这次太尉临终前迫使司空退位,明显就是在为陛下大展宏图扫清障碍。汉朝朝堂上,九卿大多是早已沦为不掌实权的虚职。三公的存在,便成为掣肘陛下的最后一道屏障。可现在,司空退位,陛下再无顾忌,多年来谋划的变革又跃跃欲试,西北动乱不休,后进谋臣良将各个蠢蠢欲动……”
杨修越说越激动,最后走到张郃面前,锤击了一下案几重重说道:“这个时机,明显着就是汉室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你说这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机遇,对,机遇与挑战并存,陛下的这句话,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张郃凝视着杨修的眼睛,固执地一字一顿回到。
杨修忽然间恼羞成怒起来,猛地掀翻了张郃面前的案几,英俊的面容忽然变得扭曲,大声吼道:“你当然不明白,你这个无胆无脑的降将,一个只会将后半生浪费在酒上的废物!陛下雄才大略,对应的就是他以后手下的能臣猛将会越来越多!”
“就算我杨修,已然在天子心目中失去位置,论内政才干,我不如那个河内新来的司马朗,论机谋急才,司马懿那个稚子都取代了我的位置,我杨家四世四公,难道到我这一代,就要没落下去吗?!”
“所以你来找我,逼我重新振作,就是想在这个新时代来临之际,先捞得一份功劳?甚至,你是想在陛下西征韩遂这时,让我请缨为将?!”
“不错!”这话陡然响动,在这个杂乱的卧室之内。只不过,出口之人,并不是杨修,而是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大汉天子刘协。
他缓缓走上室内,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走到杨修面前的时候,才开口问道:“如何?”
“没啥,只是麻痹久了,有些颓废而已。不过,冷静睿智、心志如铁等特质都没有消亡,待上了战场,估计一切就会恢复的。”杨修拱手回道,先前脸上的激昂和偏执,在这一瞬早已恢复成了温润不羁的笑意。
“嗯,不错。”刘协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向杨修提了一点要求:“刚才表演得不错,就是太逼真了点。”
杨修笑靥如花,垂首道:“臣以后会注意的。”
‘注意个屁,你就是明知道我在一旁偷听,才这样故意抱怨出来的。’刘协摇摇头,一堆的烦事儿和烦人,让他一刻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