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能使年少志满之人痛不欲生走向疯狂的方式,便是事与愿违。”庞统这时也忍不住开口,一张丑脸上尽是狡黠:“袁尚此刻一心想挽袁氏于既倒,那我等便让他尝尝事与愿违的滋味,这等惨痛的打击,想必不会让这位心高气傲的家伙痛定思痛,反而会朝着灭亡的道途一去不返……”
“正该如此。如今袁尚自作孽,为我等提供了内部条件;其他
各路汉军已捷报频传,为我等提供了外部条件。此等天赐良机,我等若还在此碌碌无为,当真会遭天谴啊……”刘协闻言不由拊掌而笑,与司马懿和庞统两人那两张阴险的笑容融在一起,当即绘成了一副狐狸开会的可怕场景,使得帐中其他文武不由一阵恶寒。
翌日,汉营当中不再每营击鼓,而是全营鼓声连天。震得邺城那些都有些松懈的袁军猛地一个激灵,失神落魄般迅速将这个情况赶紧向上面汇报,生怕汉军吃错药了全力攻城。
然而,当袁尚顶盔掼甲来到城头时,却发现汉军并未发动攻城。城下雄壮的汉军,仿佛在军演一般,排列成了一队队的方阵。每队方阵前皆有大将矗立,精锐北军前徐荣长须飘飘、貌若天神;五官军前,李严精神抖擞,人中龙凤;西凉铁骑下,张绣锦袍白缨,银枪如雪……就连那些叛降的袁军阵中,高览和淳于琼二人亦然鱼鳞重甲,威风凛凛。
然而,当鼓声齐齐三百下骤停,斧钺华盖下的刘协缓缓而出时,所有汉军大将便好似一下都成了背景。头戴金色凤纹兜,全身淡黄鱼鳞甲,肩披赤色战袍的刘协,跨骑在神骏的照夜白上,仿佛天宫中主宰沙场的战神,辉煌而夺目。
邺城之上饱受汉军金鼓折磨、又对生死担忧不已的袁军,面见汉军如此声势。当即齐齐后撤一步,似乎就算隔着两百步远,也怕被汉室的锋芒所刺痛。一时间,整个邺城守军士气大降,竟为之气夺。
可刘协仍旧没有发动总攻,他看着城头上脸色不
甘又无奈的袁尚,只是微微挥了挥手。
五官军李严当即护卫着冷寿光走向邺城,直至一百五十步到达摧山弩的射程之后,便不再向前。冷寿光轻轻捏动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随即展开一封信件,用汉室宫中那最正规标准、洪亮而抑扬顿挫的声音念起。
“臣鲜于辅自牧守幽州,自受命以来,夙夜忧叹,唯恐不能为汉尽忠。终盼天军西来,扬汉室雄威,臣自当解甲负命,归政于汉。万望陛下善待幽州,臣死亦无憾。”
冷寿光这番话被身后两千五官将士齐齐喊出,登时传入邺城上各兵士耳中。不过,更多的目不识丁的兵士对这番话还是一头雾水。冷寿光何等精明之人,当即又自己补充了一句道:“此乃幽州牧从事鲜于辅上表陛下的奏书,其意是说他已将幽州六郡尽付汉室。陛下也已拜鲜于辅将左度辽将军,此刻鲜于将军正与张辽将军一同讨伐乌丸胡族,不日即将南下至此!”
这一刻,邺城上下将士才都恍然大悟,但同时又纷纷面露惊愕:汉室大军已收复了幽州?!
这一瞬,邺城城墙一片寂静,唯有袁尚那先是震惊惨白的脸色,攸然转为急怒的赤红。听着汉室在自己城下如此耀武扬威,肆无忌惮地扫灭着自军士气,他不由气急败坏吼道:“放箭,放箭!给我射死这些矫传伪信的贼军!”
可这一吼出口,所有人立时都如看白痴一般看着袁尚:蠢材,人家可是汉室天军,堂堂正正的大汉之师!相反,我们才是叛军贼党啊,你先搞搞清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