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顾沉舟的妈妈就是因为熬不过去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死在了下放的地方。
想到这个,顾兴南就是一阵感叹。
那时候要是有现在这样好的政策,或许顾沉舟的妈妈也不会死吧?
这时一个男人路过,顾老爷子便搭话说,“这位兄弟,你们村这日子看起来很不错啊,这都买上汽车了。”
被顾老爷子拦住的男人,是甘八斤。
甘八斤往正在卸汽车的那方看了一眼,白眼直翻,“别人买汽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老爷子不赞同,“怎么会没关系呢?你们村子里的人富起来了,就能带动大家一起致富呀。”
甘八斤又重重哼了一声,“赚的钱都装别人腰包里了,跟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会把钱分给我们几个。”
顾老爷子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谁赚的钱也不会拿出来给大家分。不过要赚钱,肯定就得有赚钱的法子。一个人是赚不了那么多钱的,必须大家齐心合力一起干,调运群众的力量,才能赚大钱嘛。赚钱的人吃得上肉,旁的人怎么也能喝上一口汤不是?”
甘八斤看顾老爷子和顾兴南衣着正派,看着带着官相,说话自然也不敢太造次。
突然,甘八斤灵机一动,心里想着这两个人不会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的吧!
这世道又
要变了?
如果世道真的要变,甘八斤是很欢迎的。
以前大家都穷,谁也不嫌弃谁。
可是现在,大家都去阮思娇的厂子里上班了,只要去上班的,一个月雷打不动五十块钱的工钱,厂里还经常给发奖金,发什么福利,有时候一月到头给发二斤肉,有时候给发五斤米,反正每个月都有。
那些工人,连吃带拿,一个个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看别人喜气洋洋的往家拿钱拿东西,甘八斤就特别不是滋味。
谁叫他们家跟阮思娇结下了仇呢?
要是阮思娇这厂子办不下去,甘八斤才高兴!
于是,甘八斤开始说阮思娇的坏话。
“你们不知道,我们村出了个新时代的地主周扒皮!村东村西的那几个工厂你们知道能赚多少钱不?可是她阮思娇抠门的很,一个月就给那么一点工资,而且还傲的不行,看谁不顺眼,就不让谁去她厂子里干活。我们村还有好多人闲着呢,她却偏偏要从外村招人。”甘八斤十分不满的说着阮思娇的坏话。
顾老爷子却是一怔,村里的工厂是阮思娇办的?
他倒还不知道阮思娇还有这能耐呢。
不过听着,村民好像对阮思娇很有意见啊。
于是顾老爷子便顺着甘八斤的话问,“你是不是也没有进厂干活啊。”
甘八斤哼了一声,“进厂也是被剥削,我宁愿不干那个活!”
“他们平常对工人很不好吗?”顾老爷子又问。
甘八斤点头,“对,很不好!去干活的人都有累吐血的。听说他们吃的饭菜也特别差。赚那么多钱,却连口吃的都要抠!”
其实甘八斤对厂子也不是多了解,所以他想说阮思娇的坏话,也说不出来什么,反反复复就是阮思娇很抠,赚很多钱给工人的却很少,对工人也不好。
顾老爷子拧着眉,他觉得眼前这
个男人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过顾兴南却觉得村里人对阮思娇多有抱怨,看起来她应该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而且,虽然顾兴南觉得国家政策好了,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好事。
可如果他的儿媳妇是个个体户的话,顾兴南很难接受。
他们家书香门第,老爷子是杏林圣手,而他则是大学教授。
顾沉舟虽然受到时代的影响,没能上成大学,但顾沉舟曾经的学习成绩很好,他和顾沉舟的妈妈没少在顾沉舟的学习上花费心思。
顾沉舟上学那段时间,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正常的课,要么大讨论,要么念报纸,或者干脆直接把学生拉到外面去学农。
顾沉舟的学问,大多是顾兴南和顾沉舟的妈妈教的。
后来这些年他们虽然因为下放,没能陪伴顾沉舟的成长,但之前他们还是在顾沉舟身上花费了很大心力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容忍一个干个体护的姑娘进自家的门?
总之,现在顾兴南对阮思娇的观感很不好,他甚至想着,见到顾沉舟之后无论如何也要逼顾沉舟跟这个阮思娇断掉,然后跟他们回北京去!
回到北京,他们给顾沉舟安排上工作,那里可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顾沉舟,他怎么能跟一个个体户搞在一起!
顾老爷子也觉得甘八斤再说不出什么来,便也没有再问他什么,而是跟甘八斤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往前走。
“哎,”甘八斤却拦上来,问他们,“你们是不是县上派来的?你们要调查阮思娇的事情吧?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好了,我肯定会好好配合两位同志的工作的。”
顾老爷子笑笑,“我们只是来村里走亲戚的,并不是来调查什么人的。”
“谁家亲戚?”甘八斤嘀咕一句,没听说谁家有这么体面的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