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怨呢?那个时候,她离开的时候,他还那么小,追在她的后面求她回来,可她却连头都没有回。
“就算你怨我,我也不怪你。御琛,原本就是我对不住你。”
然而,凌御琛却说:“我说了,我没有怨过你,也没有恨过你。我反而感谢你,让我那么早就明白,没有人能够永远陪在身边。”
人类多善变啊,父母亲情、爱人或是友人,谁也不能把永恒的赌注压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亲情虽然不是突
如其来的发生,却会平白无故消失,她眼里为你升腾起的温柔,转瞬间就能变成黄粱一梦。
在漫长的人生里,不断有人中途离开才是常态,他既不会是,也不会是终点。
只有承认自己也有不被爱的概率,才不会被那些突然抽身离开的人杀死。
看着母亲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要说没有心软,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凌御琛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地扭过头去,不去看她。
“当年你走时,我还不明白你为何会抛弃我。后来我就明白了,既然明白,自然不会怪你。”他说。
“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回来看过你,你也不怪我吗?”
“你没有回来找我,我也没有去找过你。我们两清。”
方连翘的神情越来越苦涩,尽管自己的儿子口中说着不恨她,可是她并不能得到半分慰藉。
不恨了,自然是连牵挂也无了。
若是如此,她倒宁可他恨自己。
“我听说,你要走了。”他的语声依旧冷淡。
“我……我不走了,御琛,要是你不想让我走,我不走,我就待在这儿,我们还能像你小时候那样……”
“你走吧。”
方连翘顿时哽住。
他继续说:“早点走
,于你于我都好。你身上的伤不轻,我会安排私人飞机和医护全程陪护,你回国外去养伤,更合适。”
“你这是要赶我走了。”
凌御琛说完这些话,便往外走去。
“御琛!”她喊了一声。
方连翘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是她的伤口牵动着太疼,身子又过于虚弱,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离开床。
他再一次停下脚步。
“御琛……我想抱抱你,像小时候那样……抱抱你,好吗?”这几乎是一句祈求。
凌御琛走回床边,“可惜,你再也抱不动我了。”
她伸出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里,半晌,也没有勇气再次抱住眼前的人。
就如过去的时光,再也无法挽回。
凌御琛张开双臂,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
拥抱只持续了不过几秒,他又很快松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病房外面,克莉丝汀和她的父亲显然已经将他们所有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克莉丝汀叫住了他,带着哭腔:“哥哥,你真的不要妈妈了吗?”
他没有回答。
“哥哥,其实妈妈她——”
他打断了她:“你的名字不大好听,以后换一个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