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就这么被徐秉宁上下打量着。
“时聿果然是不想活了,还真养个钦犯在身边,他是总都虞的位置坐腻了,着急给我让位吗?”
还是牵连到时聿了吗
初念只恨自己手无缚鸡,挣扎不过反被擒。
“别碰她——!”
岑中云不知何时强撑着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拦在门口。
“让开。”
徐秉宁扶上了腰间的佩剑,它今日还没开刃。
“呵,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岑中云赌他不敢下杀手,不然自己身上的箭伤,又怎会无一处致命?
二人目光相对,如电光闪石。
僵持下,徐秉宁忽地一笑:“初家女,乃朝廷在逃钦犯,藏匿者,可杀。”
他声音很淡,略带嘲讽道:“岑公子,我记得你父亲,如今可是对镇国公府避而远之啊。”
“我若是没有记错,你母亲前不久才向崔家下了聘,崔侯战功赫赫丹书铁券,崔家嫡长女又品貌端庄,温婉贤良,岑公子真是好福气。”
“哦,对了,你今年春榜刚中了进士三甲,不日便要入朝授予官职,我没说错吧?”
明明是最没有攻击力的话,却能直击岑中云的命脉。
“你若识趣,就乖乖让开,我可以当作今日,就没见过你。”
岑中云被噎得哑口无言,气的手臂青筋暴起,他本可以暗中瞒过众人,将初念带走,可偏偏半路冒出个徐秉宁。
现在,他身负重伤,不论他让与不让,都已败下阵来。
若他让了,或许今后还能再韬光养晦,再寻机会救出初念;若他不让,那么今日之事,就成了他最大的把柄与软肋,日后徐秉宁随时都可向圣上揭发此事。
对得住岑氏一族,便对不住初念。
良久,他后退了两步。
山间环绕着湿重的雾气,染湿了他落寞的眉眼。
岑中云脚步僵在原地,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
只听着那马车声渐行渐远,又趋于平静,直到山林间无声无息。
岑中云这才敢抬起头,望向初念被带走的方向,喃了声:“对不住”
-
马车从颠簸迈入平缓,穿过人群的熙攘,初念听见了一声鸣钟。
这是又回到了京城。
“你若是冲着鸿鹄堰物证来的,我劝你趁早死心,我死也不会给你的。”
初念拨了拨凌乱的鬓发,用最狼狈的模样说出硬气的话。
“话可不用说得太满。”
徐秉宁轻笑一声,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全然没了方才抓她时凶恶的模样。
马车驶过闹市走进宅院街巷,骤然急停。
“禀徐司吏,前方有人拦路。”外面的小厮打开车门,禀告着。
初念拿帕子擦了擦眼上的残血,才看清在路中央站着的人。
他被晨雾浸湿了衣衫,鬓间挂着残雪枯叶,看样子应是刚从山里出来。
“时都虞命我带初姑娘回家。”
昭戍冷眼看着徐秉宁,话却是对着初念说的。
回家
初念晃了晃神,犹记得上次听到‘回家’二字,还是她曾有一次与父亲赌气,任性的跑出了公府。
哥哥寻了她一整日,将州桥南至龙津桥的夜市买了个遍,还承诺日日给她做最拿手的两熟紫苏鱼,最后才哄着她了回家。
当初她一心想跑出去的国公府,如今却成了回不去的存在。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一旁的徐秉宁笑道:“不愧是时聿手下养出来的狗,竟这么快就破了我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