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色不重,穿透力却极强。
空气中的冷意仿佛凝结入心底,时聿悬着的手滞了一瞬,随即收了回去。
他面色逐渐阴沉,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沉默着退了几步。
马车颤颤巍巍复行,逐渐远离。
初念指尖紧紧绞着帕子,贝齿几乎将嘴唇咬破。
方才的场景,与三年前别无二致。
她终于意识到那年野芷湖畔的她,说出那些话时的嘴脸有多么绝情伤人。
当年的他定然比如今更加悲怆吧,她努力想回忆起,可却不记得时聿的神情了。
为什么会不记得他的神情呢
她又忽然意识到,原来,当年的她根本不愿去看他,而今,是她不敢去看他。
她想,在时聿伸手等待她的须臾时间里,时聿会不会也想起了那年野芷湖畔,他是否又在期冀着她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仿佛被人按在火炉上反复炙烤,痛苦且无力。
暮色四合,万家灯火。
街道旁的院落中传来声声爆竹,初念撩开卷帘,才发现家家户户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
原来今夜是除夕。
“燃爆竹的时间到了。”
一枚烟花峥鸣着划破夜空,在顶端滞留一瞬,随即爆出一片斑斓的花火,美不胜收。
初念却无心观赏,她将身子半探出车窗,蓦然回首。
阑珊灯火中,街道空无一人。
和她的心一样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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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喜朝堂,所以在宫外置了宅子。”
徐秉宁扶下初念,带她进了一座无匾额的宅院。
宅院外质朴无华,藏锋敛锷,可内里却开阔无比,一山一水都暗含乾坤。
“方才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计较。”
“徐大人客气了。”
她跟着徐秉宁不紧不慢的穿过连廊来到后院。
园子虽大,却没见几个仆从杂役,甚至拐弯处的廊亭里还有小丫鬟躲着偷懒。
看来这儿的主人定是宽厚仁善的。
卯月的风不算急劲,却也轻易吹落了院子里的白玉兰,片片玉兰叶散落。
初念这才看清树下还坐着一人。
月影斑驳的落在他淡墨色圆袍上,手中的念珠清脆碰撞,腿上盖着厚厚着狐毯。
那张面孔与从前无异,只是有些陌生了。
这时,她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
“姑娘——”
她猛地一僵,寻着声音望去。
果然是月儿!
初念惊喜的眼泪欲落,“月儿你不是”
她本以为月儿早已命丧抄家当日,为此她还一直心怀愧疚,可竟没想到会在这儿再次相见。
月儿顿时泣不成声,“奴婢本没想过还能活着,多亏了三殿下相救,奴婢才能从刘掌印的手里脱离苦海”
三殿下他竟连月儿都替她考虑到了。
初念再次看向白玉兰树下的那抹淡墨色,眼中多了感激之情。
她印象中的三殿下,应当是同兄长那般驰骋于马背之上的男儿,可是为何,如今却坐在轮椅之上,还一副羸弱姿态?
这几年三殿下究竟经历了什么
初念神色怔怔的望着远处的司空滕。
四目相对,他朝初念招招手,眉目疏朗温柔。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