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完了。”
他睁眼,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心仿佛被人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
他似不甘心地又向四周梭巡一圈,依旧不见初念人影,连方才的那个老嬷嬷也消失的无踪影。
骗他。
又骗他!
方才内心柔软的愿景仿佛一瞬间被撕碎,只剩残渣。
他知道,初念对他并不是真心,或是利用,或是依傍,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强迫她留在身边。
她有未完成的事,有不可放下的责任,或许放她自由,才是两全法。
但他真的舍得吗?
他做不到。
时聿自嘲冷笑,手臂青筋早已被捏起,一双鹰眸犀利的投向远处人群。
“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言罢,他转身上岸,一个手势唤了来了藏于四周的暗卫:“找到夫人,带回来。”
即刻,那些暗卫便四散入人群。
远处人群忽然躁动。
是那鳌山灯即将亮灯了。
时聿孤身朝那鳌山走去,清寂又落寞,不可忽视的压迫感令四周人群都避着他走,拥挤街道上,他所到之处,竟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小片空地。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忽而,一道清脆的声音喊住了他。
骤然回首,却不见其人,只有匆忙的行人。
也许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没再去看,转身继续朝前走。
“时聿——”
这次,他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再回首,便是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孔。
“时聿,看我新买的兔子灯好不好看?”
初念新奇的提着手中刚买的兔子灯给时聿瞧,那兔子做的实在是好,卖得也贵,她还与老板讨还了价格才买下。
她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害我方才回河岸找你都没有找到,你还说要我不要乱跑,这下可是你自己乱跑了。”
她撅着嘴有些脾气,额间还带着薄汗,看样子的确是找了他很久的样子。
时聿看着她,憋在肚子里的怒火,一瞬间泄了气。
此时,鳌灯亮起。
涌动的人流中,只有时聿与初念二人是静止的。
“让让,别挡道儿啊!”
初念猝不及防被急着看鳌灯的行人撞了两下,手中兔子灯摇晃。
下一瞬,便被眼前人紧紧拥进了怀中。
时聿此刻只剩下失而复得的快慰。
一颗心被初念一通折腾下来,悬上又悬下,就是不能安稳的落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有多危险,万一又被人盯上了,这里人群密集,我想寻你都是无能为力。”
时聿怕的不仅是她离开,更是怕她被有心之人掳走,于是语气稍重了些。
可在初念眼里,这同吼她无甚区别。
她一瞬间红了眼眶,有些委屈,却还是从袖兜里掏出了一枚平安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为了给你买这个平安扣。”
平安扣,用玉做的纽扣,可打上璎珞当作挂坠,也可缝制在衣物上,有希望人平安的寓意。
“我想着你总是刀尖舔血的,就想着给你买这个平安扣,保佑你平安。”她双手捧着那枚光润的平安扣。
“只是一枚扣子罢了,平安只是那些摊贩的噱头。”
他面色淡淡的,伸手接了那平安扣,转身放到了胸口的里衣,又牵起初念的手:“外面危险,跟我回府。”
初念的手指被那大掌分开,十指紧相扣。
上车前,初念又朝着远处灯光昏暗的街角浅浅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