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老人的弟弟,乾五立即不敢多嘴了,只是心里忽然便想起那个也曾在京城搅动风云的人物来。
老人嘴里的弟弟便是二十年前因为重伤不愈而身亡的安阳郡王了,当然,最起码对外说是因为染受风寒不治而亡的。
安阳郡王也算是个名人了,此人打小便是别人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三岁识字,五岁学诗,到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将天下诗书读遍,十七岁便参与到修撰大周史书这项对读书人要求极为严格的工程中去,这位安阳郡王的辉煌时刻一直程序到他四十多岁的时候…
彼时,年龄已至四十的安阳郡王不知发了什么疯,在朝廷上便向当今圣上,他的哥哥提出:收回散落在各大豪族手上的田地,将所有私人的土地全部收为国有,然后再重新分配。
当时的皇帝听完便立即拒绝了,随即那一场朝会便不了了之。
自那之后这
位安阳郡王便每天沉迷于各种经国之策,时不时便在朝廷上直接向皇帝提出,但无论是对方说得天花乱坠,皇帝仍旧只有二字:不准!
在皇帝看来,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是块读书的料,但对于朝堂上这样诡谲的局势显然是不太清楚的,大抵便是别人嘴中的死读书那种人吧…
彼时的豪族势大,安阳郡王这般不断提出针对豪族的提议,自然是引得某些豪族大人物的不满,而那时的皇帝尚且还未将手中权力掌控好,根本无法对这些豪族多加干涉,甚至还要对好生劝慰一番。
谁知安阳郡王并不罢休,几乎在每一次朝会上,他都会不断提出新的建言,今天要收回这一家的土地啊,明天要把那块土地上的田地全都重新分配啊,种种诸如此类的建言数不胜数,让龙椅之上的他都有些烦躁了。
私底下他并非没有劝过这个弟弟,甚至他说的更加清楚、仔细,甚至将利害都给对方分了出来,可最后只瞧见了亲生弟弟那一抹笑。
“大哥,私下我就不喊陛下了,听着怪没人情味的。
大周国的豪族对我们、对百姓来说,就是一种蛀虫,一
条只会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虫子,若是不对他们施以制裁,这大周迟早有一天要败坏在他们手里!
更何况,我提出的这些东西,大哥你也不是不懂,不对么,而且也不是没人提起过,甚至早在我之前,张之迁、于同、陈阳,不止他们三个,有很多人都提出过这个问题,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话就是无法传达到朝堂之上呢?”
那时,已至不惑之年,本有些意冷的他双眼头一回散发出了让皇帝看了都觉得有些明亮刺眼的光芒。
彼时皇帝低声说道:“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呢…清安。”
他明白对方是为了什么,他也理解对方的行动,但过往那无数不被记录在册的人的经过告诉他,现在时候还没到。
被皇帝称之为清安的男人抬起头,他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我知道的,大哥,我知道,还没到那个时候,不是么,但,总得有人为此牺牲的…没有牺牲的胜利,又如何称得上是胜利呢?”
皇帝怔了怔,语气颇为复杂。
“你明知你这样跳出来会被那些家伙攻讦,为什么还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