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劝慰刘伯温:“往事不提也罢。今日老友相逢,我给你背诵了一篇我最近的文章,你是否也该拿一篇诗文让我拜读拜读?”
刘伯温吩咐一旁伺候的仆人:“去取纸笔来。”
不多时仆人拿来了纸笔,刘伯温挥毫泼墨,写了一首名曰《乙卯岁早朝》的诗描述自己今日参加早朝的观感。
“枝上鸣嘤报
早春,御沟波澹碧龙鳞。旗常影动千官肃,环佩声来万国宾。
若乳露从霄汉落,非烟云抱翠华新。从臣才俊俱杨马,白首无能愧老身。”
《乙卯岁早朝》不是刘伯温最好的一首诗,却是他最后的一首诗。
仅仅半个时辰后,饭厅里的那位“仆人”就将此诗写在了纸条上,交给一个跑腿的力士,送到了亲军都尉府中交给常歌。又过了两个时辰,这首诗呈到了洪武帝的御案上。
洪武帝看完这首诗,细细咀嚼着最后“白首无能愧老身”——难道说刘伯温已经放下了自己的野心,只想安安稳稳做个告老还乡的白首之人?若真是那样,朕倒可以饶他一命。不对!刘伯温才智超群,最善于伪装。他是不是在故意向朕示弱?
四十八岁的洪武帝越来越偏执,遇事越来越爱钻牛角尖。他沉思良久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刘伯温居心叵测!想用这首诗打消朕对他的戒备,妄图重新进入朝堂,追逐权柄!
想到此,洪武帝问跪在他面前的常歌:“刘伯温回京后都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要紧的话?”
常歌道:“浙东籍的官员前来拜会他,他一律拒绝了。只见了宋濂大学士一人。哦对了
,他们喝酒时,刘伯温曾说后悔当初醉心于权柄、深陷于党争。”
洪武帝微微一笑:“他应该知道这些话都能传到朕的耳朵里吧?”
常歌不敢隐瞒:“回禀圣上,是。他主动要求微臣替他找十几个仆人,他必定知晓这些仆人是亲军都尉府的耳目。”
洪武帝低声骂了一句:“老滑头。”随后他吩咐常歌:“给我盯紧了刘伯温。自今日起,诚意伯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你都要及时告诉朕。”
常歌拱手道:“微臣遵旨。”
常歌回到亲军都尉府。贺升迎了上来:“浙江盐运使贪污纳贿,被御史告发。圣上夺了他的官职后他自尽而亡。地方衙门派了一百多个衙役抄他的家,却没找到藏银。刑部那边让我帮忙去一趟杭州抄他的家。常大使您看”
常歌笑道:“仪鸾司的贺副使精于抄家,连刑部都知道了?杭州你就别去了,最近你只负责盯紧了刘伯温。这是圣上的旨意。”
贺升惊讶道:“刘伯温现如今已经没了职权。自杨宪被杀后,浙东党的官员也早已贬职的贬职,流放的流放。圣上对刘伯温还是不放心?”
常歌一脸严肃的对贺升说道:“办好差事,莫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