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听后呆若木鸡。他心中暗道:圣上啊圣上,我全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办事啊!空印案、胡惟庸案,哪个案子没杀整整一茬官员?难道说您当时任用胡惟庸、毛骧杀那么多人,是想让大明亡国?您这不是卸磨杀驴么?
吴庸在口头上无法辩解。他明白,洪武帝这是铁了心要舍弃他了。
朱标在一旁说道:“吴庸,你也算是个饱学之士。你应该知道,佛家讲究大慈悲心,儒家讲究仁心,即仁者爱仁也。身为朝廷高官,应该时时处处以仁爱对待治下百姓。你呢?宛如地府里的阎罗王,以勾魂夺魄取人性命为能事。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洪武帝道:“朕看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本朝奸恶之极者,无非四人,一杨宪,二胡惟
庸,三毛骧,四就是他吴庸。”
洪武帝、朱标父子一唱一和,直接将吴庸骂了个狗血淋头。吴庸跪在地上汗流浃背、浑身发抖。从权力的巅峰到谷底,他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洪武帝道:“如今天下民怨沸腾。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激起民变。朕需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你自己说吧,朕应该如何处置你?”
吴庸违礼,抬起头看了洪武帝一眼,他声音颤抖的说出了一句话:“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洪武帝走到吴庸面前,俯视着他说道:“罢了,朕会赐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另外朕不会追究你家人。”
吴庸给洪武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臣谢圣上恩典。”
《明史·刑罚志》载:郭桓者,户部侍郎也。帝疑北平二司官李彧赵全德等,与桓为奸利,自六部左右侍朗下皆死词连直省诸官吏,系死者数万人。檄赃所寄借偏天下,民中人之家大抵皆破帝乃手诏列桓等罪,而论审刑吴庸等极刑,以厌天下心。言朕诏有司除奸,顾反生奸扰吾民,今后有如此者,遇赦不宥。
吴庸只是洪武帝杀人的一个工具。人杀得多了,洪武帝后悔
,就让吴庸背了黑锅——瞧,朕是宽仁的,冤杀这么多人都是吴庸造的孽。朕啥都不知道。以后有人胆敢学吴庸,朕绝对不会饶恕他们的罪行。
洪武帝的做法是典型的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
且说常歌回了家。他隔着书房的窗户见到黄子澄正跟儿子世勋读书。他没有颜面见黄子澄。毕竟郭桓案的黑幕是他掀开的。在某种程度上说,黄桂被斩首有他的责任。
他快步走开,回到了卧房。宋盼儿正在卧房之中做针线活。
常歌问:“子澄是罪员之子。应该已经被免去了殿试的资格。怎么还没离京?”
宋盼儿道:“你不知道么?通过会试的五百多名贡士里,竟有三百多人都是郭桓案获罪官员的亲属。若按旧例,这三百多人全都要被免去殿试资格。太子求了圣上。圣上网开一面,准许他们参加殿试。”
常歌坐到宋盼儿身边,先是叹了一声:“唉,还是太子仁慈敦厚啊。”
随后他又问妻子:“你说,我是不是个自私自利之徒?郭桓和六合会的事,是我先发现的。案发后我却远远的躲开了。如果是我负责郭桓案,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官员、富户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