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云道:“诸位老弟兄,请起入席吧。”
众人落座。徐妙云道:“今日的第一杯酒,先敬家父中山王!这几年咱们与蒙人作战,屡战屡胜。一来仰仗圣上运筹帷幄,调度有方。二来仰仗你们和手下弟兄拼死效命。三来也要靠中山王在天之灵保佑!”
八位指挥使齐齐举杯:“敬中山王!”
第一杯酒下肚,徐妙云侃侃而谈:“老高,我记得洪武三年北伐,你只是我爹手下的一个小旗官?老胡,洪武五年北伐的时候,你是我爹的贴身马弁。老许,你以前是我爹的护卫亲兵”
几位指挥使频频点头:“是是。”
徐妙云感慨道:“物是人非啊!以前的亲兵、马弁、小旗,现如今都成了独当一面,统兵八九千的指挥使了。我爹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
徐妙云说了一
些徐达率领他们征战时的往事。这些钢筋铁骨的汉子纷纷落泪。
徐妙云话锋一转:“你们真的忠于中山王嘛?我看未必!我听说今日你们在都司府骂了钦差常歌?你们难道忘了嘛,他是中山王的义子,我的义兄!你们骂他,就等于指着鼻子骂我们徐家!”
指挥使们七嘴八舌的解释:“王妃,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是对事不对人。我们手下那些弟兄,都是上过八回刀山、下过十回油锅,生死场里跟着我们闯出来的。我们怎么忍心把他们裁撤掉呢?”
“是啊,常都督一张口,七万北平卫所军要裁两万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裁谁都心疼啊!”
“还有军饷。大明卫所军不同于禁军,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军饷,只有作战时的战饷。连这点有限的战饷都要削减三分之一。难道我们弟兄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嘛?”
“我们从来没针对常都督。我们骂他,骂的也是朝廷裁军减饷的恶政。”
徐妙云压了压手,示意一众指挥使噤声:“诸位,去年北平一共有多少场战事?规模如何?你们谁回答我?”
高指挥使回答:“一共六场
战事。都是千余人规模的小仗。”
徐妙云问:“相较于以前,战事是多了还是少了?规模是大了还是小了?”
高指挥使答道:“战事少了一多半儿。规模更是不能比,以前的仗,动辄就是万人规模的大仗。现在都是小仗。”
徐妙云道:“诸位,既然战事少了,规模小了,朝廷裁军减饷就是有理有据。你们怎么能说这是恶政呢?”
一众指挥使语塞。
徐妙云转头看了常歌一眼。常歌会意开口:“诸位将军。你们只管带兵打仗,可能你们不知道,朝廷养一个边军一年,就需要二十户中等农户一年的赋税!大明军制,卫所军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自给自足。可北方九边因为有防守蒙元余孽的压力,这项制度根本没有推行。你们多养一个兵,就等于要吃二十户中等农户一年的赋税啊!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你们以为圣上愿意裁军减饷嘛?他老人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常歌也很会讨巧,直接搬出了洪武帝。一来是借着皇帝的名义压这些带兵将领,二来也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瞧,裁军减饷是圣上的主意,你们恨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