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笑了:“果然有打算!”
“老夫听出意思了,莫非你觉得太子不会当上皇帝?”
李素笑道:“小子可没这么说。”
“如今全天下的人,只怕都觉得太子之位非太子莫属。”
“程伯伯,想必您和各位长辈也这么想吧?”
“小子甚至敢妄度圣意,恐怕如今陛下也是这个心思!”
“陛下皇子众多,可是自魏王谋反事败之后,诸皇子里既有合适的身份,为人也很争气者,数来数去也就只剩下太子一人了。”
“更何况太子还深得陛下宠溺。”
“可以说,对这位嫡出的皇子,陛下应该是非常满意的……”
程知节浓眉一掀,沉声道:“这可就奇怪了,陛下也满意,朝臣也满意,世家门阀和民间百姓都满意,为何唯独你却觉得此事尚有悬念?”
“连陛下都属意太子当皇帝,那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太子?”
李素摇头道:“程伯伯,此一时彼一时!”
“今一时明一时!”
“一切事情都无法说绝对二字,它仍然有悬念。”
“或许陛下对太子甚为宠溺,或许陛下今日觉得太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程伯伯,那只是陛下今日的想法……”
“陛下是位高瞻远瞩的圣明帝王,恕小子说句不敬的话,古往今来的帝王,但凡冠上圣明二字。”
“不管他表现得多么胸怀宽广,多么爱民如子,他的心中却必然是冷酷无情!”
“这种冷酷无情在对待家人子嗣之时,表现得尤为突出。”
“所以,陛下对太子纵然万分宠溺,但家是家,国是国,社稷黎民死生大事,轻托于人必有亡国之危!”
“这一点,陛下必然很清楚。”
“越是圣明的帝王,在选择皇位继承人的时候便越是公正。”
“他选择一位继承人的原因或许很多,但整个江山社稷延续强盛的壮志,却肯定是凌驾于个人的喜恶之上的……”
看着程知节渐渐凝重的表情,李素笑道:“所以,程伯伯,您说太子独得陛下恩宠,这个原因绝不是太子能当上皇帝的主因。”
“所谓的恩宠这个东西,其实是非常脆弱的。”
“今日天之骄子,明日阶下牢囚。”
“世情如水,水无常形,恩宠也是一样。”
“再说,太子其实早已为自己埋下了祸患,只是祸患隐而未发而已!”
“既然是祸患,终有爆发的一日,那时所谓的恩宠便如空中楼阁,坍塌于一夕……”
听完,程知节一惊,身子已不知不觉挺直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表明,在这一刻,他不再将李素当成晚辈,而是能与他平起平坐辩策论道的平辈人物。
“太子埋下了祸患?”
“贤侄何出此言?”
李素叹道:“程伯伯应该还记得,当初魏王谋反事败之后,陛下龙颜大怒,下旨彻查此案。”
“为了剿除余孽,甚至不惜清洗朝堂!”
“数百位朝臣因涉太子谋反而被杀头下狱流放。”
“这样一来,朝堂的权力中枢出现了无数空缺。”
“程伯伯应该清楚,那一段人人自危的日子里,太子殿下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