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尘的话让李锦和林诚芝都是一愣,二人都没想到他会说这话。
很明显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京师血案,而不是千里之外的呈乾道民变。
在林诚芝心中,社稷稳定永远是第一位。
民变远没有军阀割据严重,而军阀割据又远远没有京师被血洗重要。
箫尘如此分不清主次,现在不处理京师的事,反而要让李锦去处理呈乾道受灾之事,这让林诚芝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当即开口道。
“此事不妥!”
“京师戒严,百姓人人心生畏惧,社稷恐有大乱!”
“如此时刻,更不应该遣二品大员南下。”
“抽调京师守备力量护送钦差,不是现在首应处理之事!”
林诚芝虽已发怒,但方才和箫尘发了一通火,两人都在气头上,况且现在身旁有个李锦,他的话也没那么难听了,只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那林相以为,现在应该做什么?”
箫尘皱眉,也是强压怒火,林诚芝的确有才,又刚正不阿,但他这个脾气,真是让人受不了。
“全城戒严,搜捕凶徒!”
“呈乾道灾祸已是定局,晚个日赈灾,也不会出大乱。”
“但京师之事若不立刻解决,定然危及社稷!”
林
诚芝双目喷火,说话却条理清晰,主次分明,他说的也的确在理,这点箫尘也不得不承认。
但他明显和箫尘想的方向不同。
“晚个日不会出大乱?林相,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箫尘被气笑了,被林诚芝的言辞气笑了。
虽说林诚芝的言语没什么不妥,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京师血案的事的确是重中之重,处理不的当,也的确会危及社稷。
但林诚芝这种高高在上蔑视民生的样子,却让箫尘极度不爽。
他几乎在瞬间就做了决定,以后若要重用林诚芝,那就必须让他脚上沾泥。
“林相,你可知道,人几天不进食会死?”
箫尘看向林诚芝,脸上虽带着笑,但眼中却似喷火一般。
没等林诚芝回话,箫尘继续道:“十五天。”
“十五天不进食,人必断气,但这不是灾民的状态,而是躺在床上,没有大动作的状态。”
“受灾之地,百姓疲于奔命,拖家带口,哪个不是长途跋涉,濒死边缘?”
“别说十五天,一般人五天都坚持不住。”
“现在呈乾道灾祸已经出一月有余,四处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赈灾的粮草不到,一天就是多少人命?”
“林诚芝,你也是个饱读诗书的
,可知什么是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
“这样惨像正在发生,你却说晚个几日不会出大乱子?”
“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他们的命就没有朝廷官员金贵吗?”
“他们不是我大夏子民,朝廷不是他们供养的?”
“如此本末倒置,就算查出京师血案的主谋又如何?死的人已经死了,还能复生?”
箫尘暴怒,但声线却十分平稳,声音也不大,但句句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他没发火,但说出来的话却比怒斥强上百倍,几句话一出,林诚芝有再大的火,有再大的气,也说不出,发不出了。
他是大夏宰辅,承天下政事,主管税收,民生,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但长久的朝廷争斗却让他忘了这些,忘了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他们也是大夏的子民。
林诚芝已是位极人臣,书香门第出身,何曾体会过真正的民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