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会探查不到他的任何气息。”天水因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和尚，历经如此岁月还活的很好，八成是元者。

敬元大师默默的看着解恒，观察着解恒的脸庞，想从中看到一丝丝恐惧、害怕、亦或是惊悚。

都没有，解恒只是恍然大悟一般，随即轻轻笑道：“多谢敬元大师，解惑。”

“或许，观师伯更加合适。”

敬元大师罕见露出一抹笑容，他是如何没有想到，历经如此岁月，还有人喊自己师伯。

“解施主，无须和老衲套近乎，老衲只是千佛寺中一普通和尚，每日喝粥打杂，便是老衲最重要的事情。”

随即，敬元大师仿佛变了一副面孔，沉默如水的瞳孔有着一丝丝灵动，身体轻微放松，不再紧绷，站起身来。

他朝着寺庙一处房间而去，过了一会，再次出来之时，已然换了一身衣裳，破旧的练功服，黑白二色，脚踏草鞋，手中抱着一坛酒，放在解恒面前，随意坐下，身体放松。

方才还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稳坐如泰山的敬元大师，此时平躺在地板，翘着二郎腿，手撑着光滑的脑袋，眼中有着一丝玩味。

“小侄，既然你喊我一声师伯，那今晚我承你的情。”

敬元大师伸出手掌，一个黑葫芦出现在手中，遍布诸多痕迹，葫芦表面被摩擦出许多裂痕。

解恒接过黑葫芦，很轻，也很破旧，小心翼翼的揭开酒塞，生怕弄坏，随即端起酒坛，朝里面倒酒。

哗啦啦的酒水流下，很快就要灌满，恰在距离葫芦口两寸的位置，解恒稳稳当当停手，没有溅出一滴酒。

一股酒香飘散在空中，解恒双手拿着葫芦，递给敬元大师，恭敬喊道：“观师伯。”

“欸，好。”敬元大师笑着应道，单手接过葫芦，随即放在嘴边，不停的灌着。

喉咙咕噜咕噜响动，一个空葫芦递到解恒面前，解恒接过葫芦，再次倒酒。

“其实呢，很多年前，米尔顿就来找过我，他说他杀了烈豪。”

这一刻，他不是深藏大山寺庙深处的敬元大师，而是当年当夜，与季载名饮酒叹人生的观折节。

观折节瞳孔中，有着淡淡雾气，平常道：“他杀了季豪，我要替烈豪报仇吗？”

“他当时身负重伤，我若杀他，轻而易举。”

“但我没有，观家覆灭，我没有复仇，也无法复仇；暗元生死，我没有复仇，也无法复仇；烈豪生死，我没有复仇，我有能力却不做。”

“你知道为什么吗，解恒。”

解恒不懂，他若是观折节，必杀米尔顿。

没有等到解恒的回答，观折节自顾自的说道：“因为当年的观折节，已然折节，只有敬元，敬重元星未来。”

“如同当年郁郁不得志的载名，他也死了，只有志在天下的烈豪。”

解恒不语，他无法认同的观折节的行为和观点，解恒没有经历过家破人亡，不懂观折节残破的内心，身至元者，心却死去。

“或许，在当年那个火海之中，他就死了，活着的不过一具残破躯体。”

解恒与天水因离开了，已至深夜，卓清儿看到出来的解恒，紧张的神色顿时消失，立马小跑过去，挽住解恒的手臂。

解恒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没事。

寺庙深处，瘫坐在地的观折节望着远去的解恒，不知所谓笑着，随后仰屋大笑。

“载名，望君归，未见往昔。”

“行路难，君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