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他坐起来，向她一伸手。

苏语把手放到他的掌心，随他绕出屏风。

“等等。”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给她拢了拢长发，把发簪重新绾进发髻中，这才牵着她的手出去。

刺史大人上官行和刺史夫人叶芸带着人跪在人群最前方，额头紧贴手背，恭敬地给二人问安。身后跪的是十几名标致清秀的少女，看上去都只有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

“起来吧，后园子的亭阁里唱就好。”君墨言牵着苏语从人群前走过，径直往后花园走去。

府衙的后花园并不大，一庙小塘边，梧桐树顶着满枝淡黄的叶片，小果子缀满枝头。青石小桥从小塘上横跨而过，满园怒放的菊。

这品种叫夜照流萤，是邕州特有的，这时候正残阳满天，那浓烈的霞光落在花朵上，让这原本风骨傲霜的花居然现出几分媚态来。

那些小姑娘已经扮上了，上官晴恭敬地递上了戏折子，请君墨言和苏语点

戏。

苏语只扫了一眼，全不是她喜欢的。这些表忠心的戏，都是上官行拿来向君墨言拍马屁的。但，他既然有兴致，她就陪他听听吧。翻来看去，选了个名字最喜庆的递回给上官晴。

“不喜欢？”

君墨言已经看出她的勉强，侧脸过来看她。

“没有。”

她扬唇微笑，往他的肩上靠来。

这椅子是紫檀木的暖炉椅，柔软舒适，也是上官行从家里搬来孝敬给君墨言的。

“王上、王妃请用。”上官晴捧上一壶香茗，给二人倒上。

“上官小姐辛苦了，坐吧。”苏语微笑道谢。

“谢王妃，奴婢就站着伺候王上、王妃。”上官晴柔声回话。

上官行悄悄看君墨言的脸色，君墨言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上官晴的身上，于是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夫人叶芸。

叶芸赶紧站起来，亲手拿了一只橙子，切开，用白碟捧到了君墨言的面前，笑吟吟地说：“王上，王妃，这是我们邕州橙，味道最甜。”

“有劳了。”苏语接过来，挑了一瓣，递到君墨言的唇边，轻笑道：“王上，请用。”

不是要面子吗？给足他面子，气总该要消了吧？

“王妃，晴儿笨手笨脚，不知伺候得可好？”叶芸笑着问。

苏语连连点头，“很好，上官小姐辛苦了。”

叶芸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赶紧说：“王妃这一路上京，舟车劳顿，没个合适的婢女可不行，晴儿虽弩钝，但也识过几个字，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还能给王妃解闷，所以就让晴儿伺候王妃一路

上京吧。”

苏语微微扬唇，扭头看君墨言，轻声说：“上官小姐琴棋书画皆懂一些，可比我强多了……”

见他眉头微皱，她又笑道：“只是把如此知书达礼、兰心蕙质的上官小姐从上官夫人身边带走，未免太残忍了。所以，就让上官小姐留在上官夫人身边吧，以后嫁个好人家当主母，远比给人做奴婢好得多。”

被她拒绝，上官夫人面色尴尬，又不便多言，只好坐回原处。

上官晴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笑容也勉强多了。

锣鼓声响，戏开始了，少女们婉转的歌喉确实美妙，只是可惜没唱上好戏文。苏语看了会儿，意兴阑珊，专心切橙子吃。上官行不时过来敬酒，这酒倒是不错，香甜香甜的味道勾得苏语馋虫满心里爬，心痒难耐。

“一口。”她竖起有些浮肿的手指，眨着大眼睛向他央求。

“一滴也不行。”他拧眉，拍开她的手。

“求你。”她把筷子伸向他的酒杯。

“苏语，你又皮痒！”他脸色一沉，夺了她的筷子。

苏语幽幽叹息，不甘心地瞥了一眼酒壶。

上官晴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端上来一壶香甜的花茶，用水晶杯倒了，端到她的面前，温柔地说：“王妃试试这个，这是奴婢用玫瑰的鲜花瓣熬制而成，放了蜂蜜，奴婢打小就喝这个，静心养颜，颇有功效。”

“难怪上官小姐肤滑如脂。”

苏语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满颊留香，小声赞美她。

“谢王妃夸赞。”上官晴福福身子，退到一边。

“都下去吧。”上官行突然起身，让唱戏的少女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