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沐二老爷的身影渐行渐远,张小娘那原本素净的面容上,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冷嘲。
身为父亲,竟然对孩子至关重要的春试不闻不问,甚至几近苛责,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令人瞠目结舌。
昔时,张小娘或许对沐二老爷还抱有一丝幻想,就算无法得到宠爱,至少能让他对孩子们稍加关照。
而今,她对他仅存的那一抹温情已被彻底冻结。
她没有忘记,沐二老爷进门时,那阴沉脸色,仿佛儿子参加的不是科举考试,而是面对一场重罪的宣判。
朝着沐二老爷离去的方向,张小娘无声地啐了一口,旋即匆忙转身,向着枕霞阁行去。
“二小姐。”
在锦缎铺就的榻上,沐舒窈姿态慵懒,目光在正低头编织络子的沐念云与冬青身上流转,显得漫不经心。
张小娘缓步靠近,轻坐在沐舒窈身旁。
“老爷他果然去找您了。”
沐舒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正如我所料吧?”
她早已预见到,沐二老爷必然会前来找张小娘的麻烦。
在前世的记忆中,由于二夫人的算计以及沐容汐的推波助澜,这位所谓的“好二叔”曾因沐子羡参加春试之事,对张小娘施以严厉的惩罚,甚至言及要将她变卖,只因她“心大”,忽略了他这个主家老爷的存在。
若非从贡院归来的沐子羡几近崩溃边缘,侯府险些因此遭遇横祸,张小娘的命运,可能就是被无情贩卖。
鉴于往昔的惨痛教训,沐舒窈早已为张小娘筹谋良策。
这策略其实简单至极。
只需让自尊心极强的沐二老爷认为,自己是张小娘母子不可或缺的依靠,事情便已成功大半。
再加上物质的诱惑,张小娘提出以侯府中罕见的血燕窝作为叶青栀的补品,这样一来,沐二老爷哪还有心思顾及沐子羡的春试之事?
“那血燕窝,他真的收下了?”
张小娘轻轻点头,“是的,片刻未迟。看来叶小娘在他的心中确实占有一席之地。”
言毕,她自嘲地拍了拍脸颊,对着沐舒窈不好意思地笑了,“瞧我,和姑娘们扯这些琐碎的事。”
沐舒窈轻松地摆了摆手,“无妨。眼下,只需耐心等待九日之后,三哥能顺利走出考场。”
张小娘心中满是对儿子的担忧,她在小佛堂中虔诚跪拜,这不仅是为了给沐二老爷看,更是她发自内心的为儿子祈祷,唯有高中,儿子才能在侯府中站稳脚跟,才能出人头地。
张小娘站起身,神色略显焦急,“二小姐,我心中不安,得回去再多上几柱香,祈求菩萨保佑子羡。”
说罢,她又匆匆返回,临行前还拉上了沐念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