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忙出了那茶楼,且又听赵无极低声喃喃道:“方才你说玉公子的时候,我还一惊,只是稍瞟了一眼,我也才瞧见玉盏尘。”
寒风刺骨,宁婉君三人左右一瞧,便已在疏影重重的人流之中,找到了那一方青色袄的主人。
三人不疾不徐的跟在玉盏尘的身后,不敢太过接近,怕被发现。
好在前行的人恍恍惚惚,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紧紧尾随的人。
寒风越加刺骨,宁婉君也不由紧紧身上的袍子,只觉眼底都被那寒风吹得生疼。
她强行压制住自己干哑喉咙几近因发痒溢出的轻咳 声,呼气之间,却见玉盏尘飞身进了一处小院。
小院格局不大,瞧着还比不上之前轩辕鸿在锦川安排的暗邸,宁婉君立在院门口,静静地却再没前进半步。
唐惊羽沉思片
刻, 低叹开口,“上次来扬州的时候,也是他给我传的话,让我记得去宁府荡一圈。”
“我瞧着吧,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恶意。”
张无忌盯着那小院,却听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意,竟心中若有所感,低开口。
宁婉君不言,紧紧地盯着那小院。
只听风声呼啸犹如老妇呜咽悲呛之声,那小院之中有寥寥炊烟飞扬而起,有女子的轻笑声音,有孩子的欢笑歌声——终于,宁婉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流光闪过。
她眉目如画,雪白面颊泛流光绯红,宁婉君转身踏着皑皑白雪,从狭窄的小巷之中离去,心中已经明了。
若是玉盏尘 真当是唯利是图之人,又怎么会在茶馆片刻恍恍惚惚……
还有那药香气味——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清楚明了。
原来玉盏尘并非是身无顾忌的江湖人,而是一个女人的相公,一个孩子的爹。
人有感情,就会有弱点,就会有任人拿捏的桎梏。
宁婉君昂首阔步,唐惊羽与赵无极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她的背影孤寂不已。
她心中是满腔的悔,原来那恍惚间的踉跄而逃,并非是因为躲藏,而是因为内心的愧疚。
宁婉君,扪心自问——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然连一丝丝的信任都不肯分给别人,对待任何人都以探究冷然的神色,稍有不对之处,她都能够立即察觉。
不是太过冷然,而是她真的已经没有勇气去相信任何人。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收
起眼底的黯然,嘴角的悲伤,苦涩的笑意只是沉吟在心中,越加酝酿,越觉眼前恍惚。
素裹银妆的漫山遍野,皑皑白雪覆盖的万里山河,仿佛只剩下她耳边割裂一切的风声与脚步和雪地解除留下的咯咯声。
心头那小院之中传来的轻声笑语,似是透着无边 幸福,在她心中蔓延,凌冽风声愈发轻柔,犹如佳人在耳边吐气如兰的叹息一般。
宁婉君眼前幻影无数,前世悲怆经历,让她心中冷然如斯——恍惚间,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似乎只剩下白茫茫一般。
宁婉君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忽的眼前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一束锐利的微光传来,柳凡宣阴冷的笑意仍在耳侧徘徊不定,她明媚的面容带着森冷的笑意。
忽而出现了一个熟悉男人的挺拔伟岸身影——在一束炽烈的白光之中忽明忽暗,他面容从白光之中溢出,是满脸虚伪笑意,眼中却泛着凌冽杀意的呼延博。
宁婉君只觉得浑身冰凉,心口如若利刃搅动,呼延博执剑冷笑着转过身。
宁婉君却瞧见他的身后还有一张脸,是轩辕鸿的温柔笑意,那惊鸿一瞥的温暖俊面。
他提着剑,步态疯流,气度非凡,宁婉君却只觉白光炫目,眼中惊恐一片,似是瞧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
宁婉君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好像是被黏住一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惊恐的瞧着轩辕鸿那越发明朗清透的面容。